柏染却是摇头:“我对女魃是有情谊的,只是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就因为绝地天通。”
说及此,柏染又转身看着身後的女魃,而女魃只是别过脸去。
“我帮上神劝你留在凡间的时候,我也是被蒙在鼓里的,我不知道他们居然会放弃你和应龙,我在各方之间周旋了许久,可结果都是一样的,他们和我说,田地通路已然断绝,绝无再因个人而重啓通路的可能。”
“因为绝地天通,我的大部分灵觉也被禁锢于海内,可我没有放弃你,这些年以来,我试过无数种方法,隔绝的通路每松动一点,我都欣喜不已。从人巫的灵觉能够沟通海内,再到海外的灵物能够现身凡间,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会把你接回来,他们放弃了你,但是我不会。”
“只可惜,柏树的身体到凡间已是极致,若以柏树的身体再靠近你,我会玩火自焚。因此,我一直没有办法将信息告知于你。我不知道重新开啓通路的筹谋要等多久,让你带着未知的希望生活,或是让你彻底死心放下一切,我不知道哪一种对你的伤害能够少一些。”
女魃将信将疑,她恨了这麽久,可现在的情况摆在面前,柏染是真的准备重啓天地通路。
乐儿在她身後冷笑:“说够了没有?还要上演你那深情戏码吗?你是要重啓天地通路,好让四界的资源全都化为己用,还是真的只是想救一个被遗弃在凡间的神明?”
乐儿的话点醒了女魃,她的眼睛又重新低垂下去。
乐儿道:“你鲜少与我说起巫咸国的事情,那里隐藏着你的真实目的,是对你无尽贪欲的筹划和建设,你怕我知道了,撕破你深情的假面具?你敢不敢说,你对巫咸国的那些筹谋,究竟是想要做什麽?”
柏染深呼吸一口气:“我和你说不明白。既然你不认我做父亲了,我这个做父亲的最後再好言相劝一句,多看看你现在的境况吧,就算不为自己,也为了这座城。我知道,你很喜欢虞城。”
乐儿的身体动弹不得,根本无从得知身後虞城的情况,闻言才意识到,从刚才起,再也听不见虞城人的一点声响。
乐儿的心如坠深渊,她惶恐地喊着城主或是夫人,喊着她知道的每一个虞城城民的名字,却未得到一丝回应。
柏染站在她身边,冷淡地:“好好告个别吧,他们现在的灵识都还在,今日之後,再无虞城。”
“你想做什麽?柏染,你献祭我一个还不够吗?虞城犯了什麽错?”
柏染闻言古怪地看着乐儿:“杀一个人,需要他犯错吗?这麽说来,女魃犯了什麽错?乐儿,你从前绝不说这些无谓的空头之谈,在凡间待久了,人也变傻了,竟也相信圣明治世那一套。”
“小圆的家人要回来了,天地间阴阳平衡,有人出来了,就总有人要进去,至于是什麽人,无所谓。乐儿,你之前还对小圆多有防范,是什麽时候对她放下戒心了呢?”
乐儿如梦初醒:“小圆……今日之事,也有她的一份?”
柏染轻舒一口气:“看来,你真的是被飘渺的理想冲昏了头脑。也罢,多馀的我就不说了,你会亲眼见证这一切的。”
柏染又对女魃道:“你就在此处,法阵即将开啓,你就快回家了。”
女魃顺从地点点头。柏染又推动了法阵的进程,那些倒地不起的城民一个个无意识地站了起来,乐儿被困在法阵中动弹不得,她又被法阵榨干着灵觉,随着柏染开啓法阵,那棵擎天的丹木燃起熊熊烈火,可恢复巫彭原身的柏染,再也不怕这些烈焰。
柏染打算推动下一步,当此时,从天而降的一抹亮白,直直地打在柏染身上,柏染的身体被洞穿出一个巨大的窟窿,连连後退几步,一擡眼,发现是驺吾现身。
柏染轻喘:“我倒漏算了你。”
天上云团聚散,降落的大雨将丹木的火势控制减小了一些,姚雵于被城门口出现,直直盯着柏染。
柏染犹疑一瞬,又自己想明白了:“我算漏了你,以为你会和他们一样,中了三苗国的蛊毒。大概是有驺吾护身,这些巫蛊灵觉对你不管用。”
“不过,结果也是一样的。你是最妨碍不了我的人。你手上没有一个筹码能与我抗衡,相反,这里的每一个人的生死存亡,都能够扼住你的咽喉。”
姚雵催动狂风四起,想要扰乱法阵继续进行,柏染见状却只是笑出声来,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别以为赶走了应龙,你那一点人巫的灵觉就能够拿我怎麽样。休说那时有乐儿帮你,现在你孤身一人,而我又是以真身降临凡间,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乐儿慌了,可她也知道,姚雵一人根本无法阻止柏染,只能徒增牺牲。
“柏染,你想做什麽?放了他,既然他不会妨碍到你,你就把他放了!”
柏染看着乐儿:“如果放了他,以後你和他注定是要和我作对的,我为什麽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乐儿现在根本无计可施:“阿爹,你放了他,求你了,只要放了他,做什麽我都答应!”
柏染扯起一个讳莫如深的笑:“包括助我开啓法阵,让虞城城民全部葬送吗?你敢那样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