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雨大师
佛岛的主持名曰释真如,大家都唤他“天雨大师”。
这个名号并非主持自封,而是有一日释真如在北境的一间寺庙中讲经,天上忽地下起了宝花,五彩缤纷,如同花雨。
当时寺内正有一名诗人,见此景,做诗一首:“锡杖飞身到赤霞,石桥闲坐演三车。一声野鹤仙涛起,白昼天风送宝花。”
如此一来,天雨大师的名号就在北境传开了。
他从此受到感应,回到佛岛之後便接过了主持之位。
世人盛传他能知天意,但本人总是笑眯眯的,和每一位香客都能聊上几句。
关于天意的事,也被他打着哈哈略过了。
因此他见到漱岩的时候,并不意外,倒是同来的是觉崖,让他不禁多看了两眼。
“仙岛贵客,如何称呼你呢,这位小友?”天雨大师笑眯眯地问道。
无需问漱岩的身份,他一眼就能看出漱岩身上的仙根非常人所有,只不过客套两句。
“在下漱岩,奉仙主月璃之命前来拜访。”漱岩微微一作揖,顺带把仙岛分水令和佛岛贵客尊牌一并递上。
“好,好。”天雨大师笑着看了看,这两个物件几乎做不了假。
他又说道:“仙岛来此必有自己的要务,老衲就不过问了,只是事成之後,望小友告知老衲,也好对弟子们有个交代。”
天雨大师说这话时并未看觉向崖,只是看着远处海边,若有所思。
“那是自然,主持大师宽厚。”漱岩点头,他想释真如应该是知道的,知道自己所行的目的。
只是庆云是他的弟子,或许他本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既然你是同觉崖一起来的,就让他领你去厢房住下吧,如何?”天雨大师又问道,他知道觉崖不爱同别人往来,多半是漱岩缠着他来的。
“好啊!”漱岩舒了一口气,终于说完了客套话,“让他带我到处看看行不行?”
“可以,当然可以,”天雨大师笑眯眯地,好似知道两人的关系匪浅,颇为高兴。
“过两日寺中会有法会,小友也可来一观。”
漱岩虽有些惴惴不安,但还是难掩本性:“什麽法会?”
“水陆法会,可让觉崖同你介绍。”天雨大师挥了挥手,他看到远处两位弟子正在寻他,约莫又有香客有愿所请,需要自己前去操办。
天雨大师闲步离去,一番交谈,看得出他总是令人如沐春风。
漱岩天性灵敏,他觉得释真如好像看穿了自己和觉崖有嫌隙,看破却不说破,还笑眯眯的。
真是个老谋深算的和尚!
“水陆法会事关重大,恐怕师父这几天都要在内外檀操持。”觉崖目送天雨大师离去。
时间赶巧,明日就是法会第一天,恐怕整个佛岛都要忙得团团转了。
“所以水陆法会是什麽?”漱岩疑惑。
觉崖想了想,法会的形式恐怕漱岩是不感兴趣的,于是道:“是一个好几日的法会,每日都要诵经,佛岛有声望的师父们都会去,而且来的香客要比今天你见到多得多。”
漱岩鲜少见到人,此刻倒也颇为好奇,只是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那庆云大师也会去吗?”
觉崖沉默了一下,他知道漱岩的意思,“他应当会和天雨师父一同在内檀,水陆法有内檀和外檀,香客们在外檀祈福,内檀只能让师父们进去。”
“看来我得在这里待上七天咯。”漱岩丧气道。
七天也就罢了,还要七天都吃那些斋菜,不是出家人都要吃成出家人了!
或者找个机会溜进去?
漱岩眯了眯眼,见觉崖没在瞧自己,忍不住动了点小心思,真要自己等七天,没门!
到了佛岛,气氛就变得忙碌又沉闷,法会将至,僧人们忙得不见踪迹。
香客们口中谈及的话题,来来回回无非是那几个,又有些话在佛门圣地无法说,只好都压在心底。
漱岩跟着觉崖转了一圈,遇到的人还没天雨大师有意思的多。
走到半途,觉崖被一位师兄喊走布置客堂,漱岩就一个人径直往承办水陆法会的圆通殿而去。
他伸着脑袋望了几眼,圆通殿内已不让香客们进出,只敞开着两扇大门。
明亮的殿内恢宏肃穆,数条金色绸缎悬在正中,示意非僧勿入。
里面几位大师正驻足商量着什麽,其中一位正是天雨大师。
门外的空地上放了三尊大香炉,又整齐地排列着一些木制的墩子,上面铺了两层金红相间的软垫。
漱岩猜测是给香客们跪拜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