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梵音洞往下走是另一个更深的洞窟,相比这里,又暗又潮湿,鲜少有人下去,但下面有一条水质极好的暗溪,里头的溪水很适合泡茶。
“我去下面打点水。”但道纪觉得自己现在应当回避一刻。
见觉崖没应答,漱岩抿了抿嘴,意识到自己有点奇怪。
这明明是人家的事,怎麽现在是自己要带人家去散散心似的,自己和觉崖什麽关系啊?
不就是萍水相逢的关系,庆云是什麽人,是觉崖的师父,释真如是什麽人,给觉崖讲过经的恩师。
这下漱岩把自己委屈上了,只好讪讪地坐了回去。
而且仙岛哪儿那麽容易就能带人回去啊,就算是月璃同意,那里时间流转的速度和俗世不同,觉崖又如何接受自己离开几日,回来俗世已过了数月……
“好。”觉崖应了一句。
“啊?”漱岩猛然擡头,以为自己听错了,“你……真的要走吗?”
觉崖只是觉得自己心里空空的,像那日在墓中见到的孔洞,把佛像拿走,墓xue便开始崩塌,人心和那个,并没有什麽不同。
虽然漱岩的死缠烂打时常让他觉得烦恼,可若是真的恼了,觉崖有很多种办法把漱岩赶走,可他没有。
因为他忽然发现在没有佛经和练武的时候,有了记挂的人。
佛经教人如何修得一个好来世,却好像默许了今世已无用。
今世无用吗?觉崖并不认为是这样。
“没有佛缘的人,留不在这里。”觉崖并不难过,他的家不在这里,那他便离开。
当年离开水匪坞的时候没有半点犹豫,这次也是。
他从来都不後悔自己做的每一件事。
漱岩又惊又喜,但他忽然没头没脑地想到了一件事,那丶那以後觉崖都穿正经衣裳了,那不是泯然衆人了?这就没有胸肌看了?
这叫什麽事儿?怎麽觉着自己亏了?
觉崖朝着台阶处一拜,朗声道:“多谢道长指点。”
漱岩疑惑地眨了眨眼。
“小佛友客气了,这行我也收获良多。”底下传来的声音闷闷的。
觉崖又问道:“法会结束後,道长将去何处?”
片刻後道纪才说道:“去北朝。”
“好远。”漱岩想了想,北朝是在很远的陆地上,不靠海,应当是很干旱的地方吧。
那从陆地走,要怎麽去找道纪呢?
“那便别过了,道长,保重。”觉崖知道北朝在哪里,那是他生父和生母去的地方。
他小的时候时常想去找他们,问他们记不记得自己丢了一个孩子。
现在他已然没了当时的念想,只觉得即便找到他们,三人重聚在一起,也绝对不会是“家”的样子。
有些东西碎了便是碎了,再拼起来也不会是没有裂缝的样子。
庆云师父是不是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呢?
在心中开始怀疑佛是否存在的时候,佛祖便离开了,一如祂没有来过。
“你去哪儿!”漱岩见觉崖一副要决然离去的模样,忙追了上去。
觉崖微微回头,缓了两步等漱岩追上了他,“最後,就当我替庆云师父,为天雨师父送个行吧。”
漱岩拽了拽头发,什麽替,什麽行?怎麽这里面还有些他不明白的弯弯绕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