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溪镇的雨下了整整一夜。
瓦檐滴水,敲在木窗上,像无数细小的手指,轻轻叩着苏念星的心门。
她坐在吱呀作响的旧木桌前,一盏煤油灯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散。面前摊开的,是母亲最后的几本日记——纸页泛黄,字迹却依旧清丽,像一束不肯凋谢的花。
最新一页,写于二十年前的一个雨夜:
“振鸿的伤口又裂开了,陆正宏的刀明明可以致命,却只划破了他的衣袖。他看着我们的眼神,没有杀意,只有挣扎。”
“振鸿说,陆正宏在暗处帮我们挡了好几次组织的死命令。若不是他,我们走不出那片山林。”
“若有来生,愿与陆家解此纠葛。仇恨太累,不如放过彼此。”
苏念星的眼泪砸在“放过彼此”四个字上,晕开一片水渍,也晕开了她心中那层坚冰。
原来,父母早已原谅了陆正宏。
原来,她耿耿于怀的“世仇”,在父母眼里,早已是过往云烟。
这些天,她走访镇上老人。
提到陆正宏,老人们都说:
“那人看着凶,可枪子儿从没往要害打。”
“他每次来,都只是远远跟着,还偷偷报信,让你们父母得以脱身。”
一句句,像春雨,润物无声,却让她心里的种子悄悄芽——
也许,她恨错了人;
也许,她伤错了心。
她拿出手机,指尖在“陆廷渊”的名字上徘徊。
她想告诉他:对不起,我错怪了你;也想告诉他:我很想你。
可最终,她还是放下手机。
“再等等,”她对自己说,“等所有真相水落石出,再给他一个完整的解释。”
同一时刻,市内。
陆廷渊站在办公室落地窗前,俯瞰脚下灯火。霓虹像一条条流动的河,却冲不淡他眼底的倦色。
桌上,摊着一份调查报告——
伪造证据、散布谣言的幕后黑手,已浮出水面:
代号“鬼手”,玄影组织核心成员,专司情报伪造。
当年追杀苏振鸿夫妇的执行者之一,对“双脉”秘密了如指掌。
助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凝重:“鬼手已赶往青溪镇,目标——苏小姐身上的玉佩碎片。”
陆廷渊心脏猛地收紧,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
他立刻拨打苏念星电话,听筒里却传来冰冷的机械女声:“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备车,去机场!”
他抓起外套,快步冲出办公室,眼神冷得像淬了冰,“通知青溪附近所有人手,立刻往古镇集结!”
清晨,雨停,雾起。
苏念星背起背包,锁上老宅大门,准备前往镇东祠堂。
巷口,风带着潮湿的草木味,却混进一丝陌生的冷冽。
她脚步一顿,敏锐地察觉到——有人跟踪。
她加快步伐,拐进一条狭窄的小巷。
高墙夹道,青苔湿滑,脚步声在身后越来越近,像死神的鼓点。
巷尾,三道黑影堵住去路。
为的男人,脸上横亘一道狰狞疤痕——鬼手。
“苏小姐,别来无恙。”
他冷笑,目光落在她口袋,“玉佩碎片,交出来,留你全尸。”
苏念星握紧背包带,指节泛白,声音却冷定:“做梦。”
鬼手不再废话,抬手示意。
两名手下如狼似虎扑来,拳风凌厉,带着杀意。
她学过防身术,却寡不敌众,很快被逼至巷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