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天像被墨汁打翻,乌云滚滚压向楼顶,风裹着潮腥味,把百叶窗吹得噼啪作响。
苏念星把布会流程单钉在软木板上,最后一枚图钉按下去的瞬间——
雷声劈下,雨点砸穿玻璃幕,整面窗瞬间模糊,像被泼上一层滚烫的蜡。
“苏总,雨太大了,我送你回去。”陈悦撑着一把折叠伞,伞骨被风压成反弓。
“不用。”她抬眼,雨幕里浮出一幅旧画面——
去年今日,也是这样的暴雨。
陆廷渊的越野抛锚在半道,他脱了西装裹住她,背她在积水里走半小时。
便利店暖黄灯下,他水滴顺着睫毛往下淌,却笑得肆意:“以后暴雨夜,我都接你回家。”
那夜之后,他们正式在一起。
如今,灯还在,便利店还在,暴雨也如约而至,
只是接她的人,成了出租车司机。
铂悦府楼下,积水没踝。
苏念星推开车门,伞面被风掀翻,雨鞭直接抽在脸,生疼。
她索性收了伞,一路小跑,水珠顺着梢往下淌,像替谁流泪。
电梯“叮”一声,门开——
陆廷渊立在玄关,衬衫袖口卷到小臂,指间一点猩红,
烟灰缸里躺着三枚烟头,rareedition,他只在极度烦躁时才碰。
空气里尼古丁的味道,像一声被掐住的叹息。
“回来得挺早。”她先开口,声音被雨水泡得凉。
男人转身,目光掠过她滴水的梢,眉心微不可查地一蹙,
却很快被冰层覆盖:“项目告一段落。”
她往卧室走,他忽然叫住她——
“布会定在几点?”
“上午十点。”
“周教授那边——都安排妥了?”
最后一句,像钝刀划在湿木,毛刺四溅。
苏念星脚步刹停,雨水顺着鞋跟汇成一小滩,
她盯着那滩水,忽然笑出声,笑得肩膀抖:
“陆廷渊,你是想问——
我拿到鉴定报告,是靠画图,还是靠‘陪酒’?”
“我没那个意思。”
“可你脸上写得清清楚楚。”
她转身,泪混着雨水一起往下淌,
却倔强地抬下巴,让眼泪看起来更像雨水。
争吵在下一秒爆炸——
“我起码在努力相信你!”
“你的相信,就是把我钉在耻辱柱上,再问我疼不疼?”
“你知不知道那些照片有多刺眼?”
“我只知道,我彻夜未眠画出来的星轨,
被你一句‘避嫌’贬进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