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权渊受伤导致俞言星精神域崩溃以来,已经过了两个多月,俞言星一直是昏迷状态,医生说平时家人要多协助按摩,防止一系列并发症的出现。
长时间不活动,只能靠注射剂提供营养,俞言星很快消瘦下去,他脚腕上的皮肤薄薄一层,蓝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齐咎边给俞言星涂护肤品,边低声说:“言星,婚房我装修好了,是你最喜欢的浅蓝色,戒指也买好了,照着你的精神锚一比一复刻的,你还有没有别的想要的?”
一如往常,俞言星一点声息也没有。
只有滴答滴答的输液声,齐咎按完左脚,又抓住俞言星的右脚,继续说下去:“言星,言御已经恢复了,每周末都来看你,你床边的小苍兰就是他送的,小苍兰是不是很漂亮?”
“他说你答应和他去福利院看言院长,他还说言院长老了、忘记了很多事,上次他一个人回去,言院长坐在椅子上认真看书,不记得他了,都不愿意和他多说话。”
“言星,不知道言院长还记不记得你?我有写信给言院长,想请她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可她一直没回信给我,或许把我当成骗子了。还是等你醒来以后,我们一起去福利院邀请她,这样诚意足一点,也没那么像骗子。”齐咎说完这句话,笑着回头看俞言星,沉睡的俞言星并不理他,齐咎就自己沉默笑了很久。
他很想摸一摸俞言星的头发,但还没按摩完,手上一层厚厚的护肤品。
还在污染区时,俞言星的头发就已经遮住眼睛,按理来说,是时候修剪了。可齐咎每天认真给俞言星全身抹护肤品,却迟迟没有剪俞言星的头发。
黑色的发丝一点点变长,从眼睛伸到鼻梁,再到嘴唇,齐咎睡不着的时候,就打开床头柜,拿出尺子,仔细地量俞言星的头发。
哪怕是一毫米的增长,齐咎都会兴奋得更加睡不着觉。
毕竟每一毫米都是俞言星生命的体现。
有些时候,齐咎隔了一个白天就重新量一次,无论他怎么眨眼睛,发丝都停在原来的弧度,他只能默默放下尺子,抱紧俞言星,整夜趴在俞言星心口。
他生怕听不到声音。
幸好,每一个晚上俞言星的心跳声都很平稳。
下午四点多的阳光最好,不太晒又很暖和,齐咎怕耽误时间,不舍地收回视线,重新专注地给俞言星按摩,想了想,又找出一件事情和俞言星分享:“林慎在我朋友手底下,他也想来看你,但前段时间是异兽潮,军部太多事,他只好送了几封信和药过来。他寄的药白塔都有,所以没拿过来,那些信我今天都收到了,上面都写了你的名字,我好好收着,你自己来拆好不好?”
等齐咎轻声说完这些,俞言星的双脚已经被他涂满护肤品,其他部位齐咎午休时间按过了,他站起身,走进病房独立的卫生间洗去手上的粘腻。
没关门,卫生间的门边框是金属的,在一定角度下,能映出床上俞言星模糊的影子。洗手时,齐咎就盯着门上的倒影。
护肤品里加了一种润肤油,有些难洗,齐咎抬手去挤洗手液,就是这么一瞬间,他的余光中俞言星好像用脸蹭了一下枕头。
“言星!”齐咎欣喜若狂,浅蓝的眼睛终于有了神采,洗手液不挤了,润肤油也不洗了,立刻跑到床边看俞言星。
不是幻觉,俞言星真得动了,齐咎敢保证。
因为俞言星当着他的面又轻轻蹭了蹭枕头。
齐咎愣愣站在原地,不知什么时候热泪盈眶,手又不干净,只能用衣袖擦,眼泪还没擦净,又想起来该叫医生来。
他忙笑着按下床头铃,在床边坐下,一瞬不瞬地盯着俞言星,“医生曾经还说你大概率醒不过来了,言星,我就知道他们在说谎。”
阳光
“奇怪。”医生皱起眉,不信邪一般,又用手摸了下俞言星的额头。
站在一边的齐咎紧张地盯着床边机器,那黑色的机器从顶端抽出一根线连接医生的头盔,以便在屏幕上展现医生捕捉到的精神波动。
在之前的两个月,医生每天都会例行检查,齐咎期待了无数次,屏幕上却始终是一条平直的绿线。
但现在,齐咎眨眨眼,一条细细的红线正在上下跳动。
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他攥紧手,很想问医生这是不是俞言星要醒的预兆,但医生正在观察俞言星的精神域,他只好耐着性子等待。
洒进纯白房间的阳光正在一步步后移,躺在床上的俞言星似乎觉得冷,肩膀颤了下,整个人悄悄往被子里缩了一点。
齐咎盯着俞言星舍不得眨眼,海豚被吃掉后,他就失去了精神力,否则他真想亲自看看俞言星精神域里的情况。
等窗外的光变成橙色后,医生终于退出俞言星的精神域,转头兴奋地对齐咎说:“病人的精神域在逐渐恢复,原因尚且不清楚,但我刚刚输送了大量精神力给他,或许这一两天就会苏醒。”
明明一直相信俞言星有一天会醒来,但真得听到医生的肯定答复时,齐咎还是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俞言星要醒了,真得要醒了。
齐咎咬住舌尖,很痛,这不是梦。
“好,谢谢您。”齐咎笑着送走医生,把门轻轻关上,外界的视线一被隔绝,他就再也忍不住,猛地扑到俞言星床上,亲俞言星的脸和手。
如果是平常,睡觉的俞言星一定会不耐烦地推开他,让他别吵。
现在俞言星乖乖躺着任亲,齐咎却也不敢太吵,只是轻轻亲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