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底掠过失望,只得闷声道:“无事,走你的路。”
这般拙劣试探,岂能试出她分毫?
她早已不是昔日那个还会对同门之情、师长之誉心存一丝妄念的云微。
又行一段,她主动开口,声淡如常,仿佛只是好奇:“吴长老,方才您与段长老所言那位‘云微’……究竟是谁?与我当真如此相像?竟惹得您二位如此失态。”
她倒要听听,从这些人口中,她的“罪行”究竟被粉饰成了何等模样。
吴长老神色微变,语带嫌恶:“她?一个宗门的叛徒、堕魔的孽障!一月前,她奉宗主之命前去诛杀石塘镇为祸的妖龙,却心生贪念,欲独占那妖丹,最终诛妖失败,反被魔气侵蚀心脉,堕入魔道,竟残忍屠戮周遭村落无辜百姓上百口!幸得宗主深明大义,及时动用玄天诛魔印,才将这孽障彻底诛灭,清理门户!”
他说得切齿痛心,仿佛句句属实,“你虽与她容貌相似,最好与她毫无瓜葛,否则……哼,必遭天谴!”
云微静听这番颠倒黑白、极尽污蔑之词,神情淡淡,袖中手指却微微蜷缩。
正是这些道貌岸然之辈,她的生身之父、授业长老,联手布下此局,诬她入魔,将她逼至绝境,要她神形俱灭。
他们可知,她此生所求,不过是想凭手中之剑,护佑一方安宁。
即便父亲不喜,长老不爱,同门不亲,她仍视守护归云宗与山下那些懵懂无知、安然生活的平凡众生为己任。
剑之所向,当为苍生。
可这份信念,最终成了刺向她最锋利的剑。
对于吴长老这番污蔑,她已懒得分辩。
死人如何开口?即便开口,又有谁信?她今日归来,要的是债,是血,是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而此刻,且容这老匹夫吠叫几句。
经过一处略显斑驳的石阶时,云微脚步一顿,垂在袖中的指尖溢出一缕灵力,撬动石阶边沿一颗松动的鹅卵石,使其悄然滚至吴长老下一步即将落足之处。
“哎哟!”吴长老猝不及防,一脚踩上圆滑的石子,顿失平衡,惊呼一声,向前一个踉跄,险些扑倒在地,模样甚是狼狈。
云微面无表情地看着,甚至微微后退半步,语气平淡:“长老年纪大了,脚下不稳,还需小心些。”
吴长老老脸涨得通红,手忙脚乱地稳住身形,悻悻然拂袖,似是觉得丢了颜面,骂了句:“这路怎地年久失修!执事堂愈发懈怠了!”
不多时,二人行至一座巍峨殿阁前。
殿乃白玉巨石砌就,高檐飞角,殿门紧闭,门上高悬玄色匾额,以金漆大字书“澄心殿”三字。
殿周清寂无人,唯闻风声过隙,平添几分寒意。
云微仰首,望向这熟悉的殿宇。
澄心殿……澄心明性?真是天大的讽刺。
她想起石塘镇那夜,她被父亲与长老围住,无人不听她半句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