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报喜报,大小姐,天大的好事,大少爷中了探花,外边的人都在传凌家出了两位探花郎。”
徐青章没走多久,徐管家就过来报喜了,她这才想起来今日是她大哥的好日子。难怪他那天问她为什麽不祝他洞房花烛夜,原来他今日双喜临门,想必关家都等着他们去下聘了。
只是还没等凌家的聘礼送去关家,圣旨就到了凌宅,那宣旨的公公知道探花郎骑马游街还没回来,倒也不着急,坐在凌霄堂的上首,细品着为他泡上的白兰仙芽。
兰姝也没想到怎麽凌科去一趟金銮殿,还能娶个公主回来。屋子里坐在下方的不仅有老太太和兰姝,还有白氏,白氏惯来是站在一旁伺候老太太的,在简州时兰姝几乎没见她坐着。看来儿子一朝得势,生母也跟着水涨船高了,怪不得说母凭子贵。
高公公是个人精,平日里贴身伺候着宗帝,本来这一趟他是不用亲自来的。但那日宫宴他见那朝华县主风姿绰约,就那身段和姿容,怕是给皇子做个侧妃都不在话下。如今她兄长又高中了,或许,努努力还能做个正妃,没娶妻的适龄皇子可就有三位。
就连圣上最宠爱的昭王殿下,都对这女郎青睐有加,昭王虽然平日里待人温和,但他可没见过昭王主动亲近过哪位女子。所以他才揽了下面人的活计,特地来凌家走一趟。突然他一拍脑袋,差点忘了,县主如今已经是徐世子的未婚妻了,瞧他这记性。
下首的三人对这位公公的行为很是不解,还以为他有什麽不满。
高公公清咳一声,“朝华县主,这茶是白兰仙芽吧。哟,咱家今日还是个有口福的。圣上新得的茶,拢共就两小罐,後宫里圣上只赏了贵妃娘娘。”
高公公可是听说这朝华县主今日还去了未央宫,得了贵妃母子的赏识,看来凌家是人才辈出啊。
“回公公,您说得不错,这的确是白兰仙芽,是安和公主所赠。家里没什麽好的拿来招待公公,所以借花献佛用它来孝敬公公,也是这茶的好去处了。”
“县主可别这麽说,这是折煞老奴了,咱家只是个下人,哪里敢让县主来孝敬奴才。”
兰姝看着态度愈发谦卑的大公公,难道这就是得势的感觉吗?她那日在宫宴上见过高公公在下面使唤人,那可完全是一副皇宫大太监的行头,今日他却对自己这般卑微。
凌老夫人在听到孙儿高中探花的消息後,欣喜若狂,嘴里念念叨叨对着空气拜了好几个方向。然後就叫徐德和冰人去关家下聘了,结果不到一刻皇宫就来人了,说是要给孙儿和他的公主赐婚。
老夫人惊喜之馀却是惶恐,这和皇家结为姻亲自然是好的,但尚了公主,会不会影响孙儿仕途?而且皇家女儿,金枝玉叶的,怕不是自己这个老婆子还得伺候她……
高公公坐在上面瞧见这凌老太太的脸上没有喜悦之意,当下也明白了些,好心给她解惑道,“老夫人,我们端安公主最是温婉贤淑,她是陛下的第四位公主,生母是德妃娘娘,那是潜邸就在的老人了。陛下考虑到凌家还没有自己的宅子,便赐了一座四进的府邸给探花郎,到时候您啊搬过去,等着孙儿媳孝敬您,颐养天年。”
兰姝见老太太被唬得眉开眼笑的,心下也明白了高公公话里的几分意思。那四公主是个温顺的,圣上没有给她建公主府,恰逢凌科高中,便直接赐了一座凌府给他们一起住。而她只听过宗帝宠爱安和公主,不知道这端安公主是个什麽人物。
…………
凌科瞥了几眼卧房里的明黄色圣旨,随手扔到了条案上,好似对天子这御赐之物并不在意。
早上他还没到金銮殿的时候,就遇上了被疯狗追的女郎,自己顺手帮了她一把。
没想到答辩完没多久,就看见有後妃过来请求圣上下旨,给他和公主赐婚,原来那女郎是宗帝的四公主。宗帝一高兴,果然应允了。
那女子,倒是个小的,看着和他嫡妹差不多大。只是不知性子如何,今日见她的时候倒像是个胆小怕事的,怯生生的。但他也知道,後宫里长大的孩子,哪有纯良的。他那单纯的嫡妹若是生在皇家,怕是会被吃得渣都不剩。
“凌哥哥,如今你高中了探花,又有了公主那样的姻亲,表哥不会把平儿忘了吧?”
只见条案下跪着一名娇小的女郎,口中说着话,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下。坐着的男子没理她,狠狠打了她一巴掌,她就顺从地转了过去。
男子望向几日前插到花瓶里的芍药,鲜红的迎蕊朝他盛开。但到底是几日前摘下来的,已经不如往日那般鲜艳了,他心想真是没用的东西,才插到瓶中多久,颜色就变了。心里这般想着,也对这些空有美貌之物感到厌弃,打白平儿的动作也愈发激烈了起来。
…………
“小姐,没想到大少爷居然要尚公主了,真是奇人奇事,关蓁然在家里怕是要气疯了。”小瓷不喜欢关蓁然,自然也很高兴她如今嫁不进来凌家。赐婚圣旨都下了,皇帝陛下金口玉言,岂容他人更改。
关家今日定是不好过,本是一桩好姻缘,没成想竟被皇家捷足先登了,看自己讨厌的人过得不如意,兰姝心中也生出几分欢喜来。
诚如主仆二人所想,关蓁然确实很生气,砸了满屋子的碎片,地面一片狼藉,下人们个个战战兢兢,唯恐牵连到自己。她早上在闺房等了大半日,都没听到凌家的人上门的消息,一问才知道凌家的人走到半路上,又被叫回去了。
凌科居然被赐婚了,怎麽好端端的去趟金銮殿,就要尚公主了?皇帝不知道他已经有未婚妻了吗?他怎麽不拒绝赐婚?那端安公主,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哪里比得上关家日後对他凌科的提携?
“小,小姐,您那日喝过避子汤吗?”紫烟见她砸了个痛快,发泄怒火後才敢凑上前去,视死如归般低语完,忍不住瞥了几眼她的小腹。
紫烟知道蓁小姐如此信誓旦旦会进凌家门,就是因为凌公子和小姐有了肌肤之亲,还是小姐主动的。所以小姐才会去凌小姐面前耀武扬威,俨然一副主母的姿态,想拿捏住凌小姐。
可如今凌公子却被赐婚了,两家本就没公开定亲,赔个礼道个歉也就过去了。怕就怕再过不久小姐肚里有了孩子,那小姐到时候该如何自处,连自己这个贴身丫鬟怕是都要挨罚。
关蓁然听了丫鬟的话果然冷静了下来,她也有些惧意。她那日不过是也想学冯知薇那样去抱男子,结果他却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最後竟一发不可收拾。她当然没喝避子药,那个狠心的,看着斯斯文文,却问她是不是饿了,一直给她灌水喝,喝不下了还不放过她……
…………
徐青章回到望青居已经是深夜了,最近军营的事情多,他很少回徐府,今日也是想起姝儿了才回来睡一晚。再过两个多月,这里就会是他们的新房,到时候把隔壁挽棠阁的墙面凿通,两个院子连接到一起,成为一个整体的院子,就是他和她的家。
他梳洗过後就躺榻上了,活干得多,人也困得快,不一会儿就进入梦乡了。只是不到一个时辰他就醒了,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似是做了可怕的噩梦。
梦里的姝儿穿着鹅黄的衣裙坐在他的大腿上,伸出两条瓷白无暇的素手,搂住了他的脖颈。可当他把她压到身下後,就变成了白日在昭王马车里瞥到的那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