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你交出我的一切——请记住,这是我烙在你肩上的勋章,是我授予你的,至高无上的荣誉。
乌恒璟瞪大眼睛,怔在原地,他好像听懂了什麽又没有听懂,这是他从未理解过的ds关系,也是他从未构想过的可能性。
恍惚间,他的耳朵里飘进段华卿的话:“喜欢会攻占,但爱是退让。”
“珞凇只有隐忍,没有改变。他唯一妥协过的人,是你。”
“我今天与你说这些,不是将你当成我学生的学生,而是要陪伴我学生走完一生的人。”
那些话一字一句,从耳朵里,敲进他的心。
喜欢会攻占,但爱是退让。
乌恒璟的眼眶,红了。
他好喜欢这句话,爱是退让,是改变,是妥协。
“谢谢师祖,”乌恒璟站起来,朝段华卿深深一鞠躬,“其实我今天来找您……确实是有事。”
“今早的事情发生之後,大师伯丶三师伯和岑师叔都找我聊过。先生身边有很多人,每一个都光芒万丈。我一直没什麽自信,觉得自己比不上他们。很敏感也很讨厌,但没办法。”
“我想了一天,我想,我是喜欢珞秉寒的,我想要和他走下去,一直走到生命终点。那麽,原地不动丶故步自封不会有成长。所以,我想进入他的世界,想要接近他身边的人。”
“您是他的老师,也是我的师祖嘛!古人云,近朱者赤,我知道我不聪明,但是勤能补拙。所以……”
“所以,我以後能不能常来看您?您和学生们聊天的时候,我来侍茶,您就当我不存在,让我在一边旁听,就能给我带来莫大的成长啦!”
这是,乌恒璟的改变。
他想要变得更好,为了能和他站在一起。
“当然可以,”段华卿说道,“但你想要成长,更该多在你先生身边。”
乌恒璟小声哼哼:“珞秉寒欺负我,我不想先低头,我才不会主动去找他!”
段华卿闻言,不禁莞尔。
“师祖,您说是不是?早上对您出言不逊是我不对,可是不分青红皂白就打我,他珞秉寒难道做的对吗?而且!他昨晚去看您,为什麽不肯跟我说?他要是向我解释清楚,我能这麽冲动地来医院打扰您吗?”乌恒璟气呼呼地捏着小拳头,振振有词,“所以归根结底,就是珞秉寒的错。”
乌恒璟说完,低着头,擡起眼睛瞄段华卿,明明说得中气十足,小动作里却透出几分心虚,却见段华卿略一颔首:“在爱情里,你们是平等的。他有掌控进程的权利,你也有拒绝被掌控的权利。他可以打你,你也可以,见一次打一次。”
乌恒璟:?!
这话怎麽这麽耳熟?
他早上说的什麽来着?
——“行!我滚,我退出!我祝你们两个百年好合!”
——“珞秉寒以後别让我再见到你,否则这一巴掌,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师祖您别嘲笑我了……”乌恒璟的脸,迅速烧起来,“我早上说的是气话。我怎麽可能敢打我先生?借我一百个胆子,我都不敢碰他。不过——”
乌恒璟挠了挠脸颊,想起早上发生的事,还是很气:“听说先生今晚回师门,希望大师伯好好罚他,罚重一点!最好打得他下不来床,让他尝尝我受过的苦。”
“珞凇舍得打的你下不来床?”
乌恒璟:……
乌恒璟:……这话说的。
说来也奇怪,每次挨罚的时候,乌恒璟都觉得自己要死了,可是通常过几天伤势便能好。就像昨晚,明明被罚到崩溃,可今天竟像没事似的,还可以到处跑。
乌恒璟一捏拳头,给自己打气:“总之——我这次,说什麽都不原谅他!”
段华卿看着他,没说话。
乌恒璟:……
段华卿不说话的时候,他总是心虚。误会解开,他对段华卿抛去敌意之後,对师祖的亲近感强了很多,对于这个“能管住珞凇的人”,乌恒璟有一种隔代的亲近感,他忍不住拖长尾音撒娇道:“师祖——若是先生跟我秋後算账,我能找您说情吗?”
段华卿只道:“那麽怕他?”
这四个字,戳到乌恒璟的心了。
小朋友一下子蹦起来,控诉道:“师祖!!您不知道,他可凶了QAQ”
似乎是怕段华卿不相信,乌恒璟比划着:“珞秉寒在我面前,和在您面前完全不一样!他在您面前肯定很乖,但是在我面前架子好大的!动不动就板起脸训我,他一冷脸我就腿软,一腿软我就想跪,真是烦死了!”
段华卿轻轻地笑了。
把珞秉寒托付给这个小孩,是可以放心的吧,他会拥有,他此生从未体会过的东西——放肆的快乐。
段华卿靠在床前,算算时间,此刻珞秉寒回归师门的礼制也该办完了。
最後一个迷途的孩子,也终于归家。
乌恒璟蹦跶完,见段华卿眼神失焦,连忙站起来:“不好意思丶不好意思,没想到跟您聊了这麽久,打扰到您休息了吧!师祖您肯定累了,您赶紧闭上眼睛睡吧,我在床前守着您。”
段华卿似乎是真累了,他没说话,只轻轻点了点头,合上眼睛。
乌恒璟静静地坐在床边,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