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得好好表现,争取别被加罚。
这是前一日,乌恒璟作死开玩笑时说的话。
“加罚的一记也没撑住,”珞凇收回撑在乌恒璟肩上的手臂,整理衣物,淡然说道,好像在描绘旁人的事,“太久没承家法,生疏了。”
乌恒璟呢?
乌恒璟深深埋着脑袋,肩膀抑制不住地抖动,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看起来,像是压抑地在哭,实则——
珞凇语气带了些纵容,无奈道:“想笑便笑吧。”
“哈哈哈哈!!!”得到允许的乌恒璟再也忍不住,扬起脑袋大笑道,“珞秉寒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
咔嚓!
柏雪风的家门,被骤然打开。
乌恒璟的笑声戛然而止,但是已经晚了,在他的狂笑中,柏雪风寒着脸,冷声问道:“你们在做什麽?”
他手里还拎着两袋垃圾,看起来,原是收拾完师弟後又收拾家务,准备下楼扔垃圾的,不料,却在门口撞见开怀大笑的乌恒璟。
乌恒璟一个“哈”字卡在喉咙里,大脑宕机。
他真该去查查运势的,他最近是不是水逆?!
昨天被珞皓然撞见,今日又被柏雪风抓住,怎麽他偶尔想要闹一闹先生,总能被旁人逮个正着呢?
这一次,更惨,他就在柏雪风家的楼道里,连落荒而逃的机会都没有。
珞凇面色严肃,朝柏雪风鞠了一躬:“抱歉,师兄,小璟在给我说笑话。”
柏雪风将两袋垃圾放在门口,大步走过来,厉声训斥:“珞秉寒,你在行诫日听笑话?!”
珞凇面色一凛,屈膝跪了。
乌恒璟:?!
乌恒璟目瞪口呆:这丶这这是走廊啊!先生就这样跪了?!
俗话说得好,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先生跪着丶他站着,尴尬的,反倒是乌恒璟。乌恒璟硬着头皮,也跟着跪下。
柏雪风张口就训:“好玩?有趣?刚出门就笑声震天,珞秉寒,你眼里还有没有规矩?你还知不知道家法森严?!”
“你以为你今天来做什麽的?你来走过场丶走形式的?你以为归诫期是摆设,你只要装模作样地熬过去,就能万事大吉?”
“是不是非得把你拎到师兄弟们面前没皮没脸地揍,才知道什麽叫严肃,什麽是门规?!”
乌恒璟第一次听柏雪风训人,吓得一个激灵。
这一段时间,大师伯始终是慈眉善目,以至于乌恒璟忘记,他有多凶多严厉。
如果说珞凇是冰山,柏雪风便是火山,珞凇能用冷暴力将人冻到失去知觉,柏雪风便能扬手一巴掌呼你脑袋上打得你耳朵嗡嗡作响。
珞凇笔直地跪着,正色说道:“凇知错,凇不该嬉笑绮语丶轻慢家法,请师兄罚。”
柏雪风的眼神在珞凇和乌恒璟身上转过两个来回,训道:“半个小时,静思己过。”
珞凇朝柏雪风一鞠躬:“凇,谢师兄罚。”
柏雪风头也不回地——砰一声关上门。
那扇铁门好像也用力撞进乌恒璟心中。
看着先生替他扛错挨训最後还被大师伯罚,他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别啊,不是的啊,明明是我在嘲笑先生,先生什麽都没做错啊。
乌恒璟心里一阵懊恼,忍不住自我厌弃起来。
从开始到现在一直是这样,每次,每一次他想要好好表现的时候,总是搞砸。
虽然他今天来,是有存了戏弄先生念头,可也是真的心疼男朋友,不愿让珞凇带伤开车,怎料,他一片好心,竟惹得珞凇被加罚。
先生原本站着都吃力,现在却要在冰冷的大理石砖上跪半个小时。
珞凇不起身,乌恒璟自然不敢起来,他跪在珞凇身後,轻声说道:“先生,对不起,我错了。”
珞凇没理他,徒留一个挺拔的背影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