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午後的阳光斜斜打在吧台上,林晓棠心里憋着一股无名火,闷闷的,无处发泄。角落那道目光又黏在她背上,像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让她心烦意乱。她猛地拉开抽屉,拿出一罐冰凉的黄桃罐头,铁皮罐子冷硬地硌着她的手心。
她需要做点什麽来转移注意力,或者说,来对抗那道让她极度不适的视线。
开罐器被她有些粗暴地卡在罐口,她用力转动着手柄,金属齿轮咬合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目光因为她这带着明显情绪的动作而顿了顿,却没有移开。
这股被无声注视丶却又被彻底排斥的憋闷感达到了顶点。
凭什麽?
她突然毫无预兆地擡起头,猛地迎向那个角落——迎向傅柏斯年那双一直凝视着她的丶盛满复杂情绪的眼睛。
她的动作太快太决绝,带着一种豁出去的质问意味。
柏斯年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直视过来,像是偷窥被当场抓包,瞳孔骤然收缩,身体下意识地往後一仰,几乎要从椅子上弹起来,脸上瞬间掠过惊慌与无措。
而林晓棠,在迎上他目光的瞬间,手上的力道却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而一点没减,反而失控地猛地一滑!
“嘶啦——”
开罐器尖锐的边缘瞬间割破了紧握罐身的手指侧面,一道深长的口子豁开,鲜血几乎是喷涌而出,迅速染红了黄桃糖水和她的手指,滴滴答答地落在光洁的吧台上,触目惊心。
“啊!”林晓棠痛得倒抽一口冷气,手里的开罐器和罐头“哐当”一声掉在台面上。
“晓棠姐!”小薇惊呼着冲过来,手忙脚乱地抽出一叠纸巾按住伤口,“怎麽这麽深!快按住!创可贴,创可贴呢!”
可纸巾迅速被鲜血浸透,根本止不住。血顺着她的指缝流下来,很快连台面都染红了一小片。林晓棠疼得脸色发白,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角落里的柏斯年猛地站了起来,椅子腿与地面刮出刺耳的锐响。他的脸色比林晓棠还要苍白,之前所有的挣扎丶回避丶痛苦,在这一刻全被一种纯粹的丶近乎恐慌的焦急所取代。
他几步就冲到了吧台前,动作快得惊人,声音因为急切而显得紧绷甚至有些粗鲁:“怎麽搞的!按住!必须马上去医院!”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她不断渗血的手指,眼神里的焦灼几乎要化为实质。
林晓棠被他突如其来的靠近和激烈的反应弄得一怔,下意识地缩了一下手,忍着痛摇头:“没…没事,小伤口,包一下就好……”
“这根本不是小伤口!”柏斯年几乎是在低吼,他额角青筋微跳,根本不容她拒绝,一把挥开小薇那已经彻底被血染红的纸巾,用自己的手掌迅速而用力地压住了伤口上方,试图止血,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眼神里是她从未见过的决绝和慌乱:“走!去医院!”
“我真的……”林晓棠还想挣扎,但失血和疼痛让她有点发晕,而柏斯年根本不再给她任何反驳的机会,半扶半强制地,几乎是把她从吧台後拖了出来,不容分说地带着她快步朝店外走去。
玻璃门被他用力推开,风铃剧烈地晃动着,发出杂乱急促的声响。
门外阳光刺眼,柏斯年紧抿着唇,脸色铁青,小心翼翼地护着她流血的手,几乎是把她塞进了停在不远处的黑色轿车里。动作急促,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引擎发动,车子飞快地驶离了安静的街角,留下“隅角”店里一片狼藉的吧台和目瞪口呆的小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