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预想中血肉横飞的场景并未出现。
那磅礴浩瀚、足以开山裂石的恐怖力量,在接触到项易身体的瞬间,并未在他体内爆,而是如同百川归海般,通过他下沉的混沌星力与深植大地的双足,被引导着、分散着,源源不断地导入了他脚下无边无际的黄土平原之中!
“嗡……”
禁山出了一声低沉而悠长的嗡鸣,仿佛一个沉睡的巨人被打扰。项易所站立的地面,以其双足为中心,荡开了一圈圈土黄色的涟漪,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整片石台空间都随之轻轻一震。
而项易本人,除了衣衫被拳风鼓荡得猎猎作响,面色微微潮红之外,竟是毫无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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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成功地将那毁灭性的力量,引导分散给了整个禁山大地去承担!这并非简单的卸力技巧,而是建立在他对土行“承载”真意的初步理解,以及混沌星力那包容、传导特性之上的玄妙状态。
后土巨人那空洞的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清晰可见的波动,那是一种混合着惊讶与探究的情绪。它似乎无法理解,这个渺小的生灵,为何能承受它这蕴含土行本源的一拳。
“吼!”
它出一声沉闷的咆哮,似乎被激怒了。巨大的拳头再次抬起,这一次,拳势更加沉重,度也快了几分,如同连绵的山脉倾倒,一拳接着一拳,向项易疯狂砸落。
“轰!轰!轰!轰!”
密集如擂鼓般的撞击声在石台上炸响。项易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又如同激流中的一块礁石,身形随着巨拳的轰击微微晃动,但双足却如同生根一般,牢牢钉在大地之上。他紧闭双目,全部的心神都沉浸在那种与大地相连、引导力量流转的玄妙状态中。
每一次巨拳的轰击,都带来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力冲击,他的经脉、脏腑都在承受着巨大的负荷,混沌星力以前所未有的度消耗着,用以维持那种精妙的引导状态。这过程极其凶险,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只要他对力量的引导出现一丝偏差,或者混沌星力无以为继,瞬间就会被那恐怖的力量震成肉泥。
但项易咬牙坚持着。在这种极致的压力下,在这种与大地最深层次的沟通中,他对土行的感悟以前所未有的度提升着。
他听到了大地深处灵脉流淌的低沉轰鸣,感受到了禁山亿万年沉淀的厚重历史,理解了土行那看似笨拙迟缓背后所蕴含的、滋养万物、承载一切的伟大胸怀。它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它承受一切,故能成就其厚重与广博。
渐渐地,项易的身形变得更加沉稳,气息变得更加厚重。他不再仅仅是被动地引导力量,而是开始主动地去接纳这些力量。
当后土巨人又一拳轰来时,项易甚至微微敞开了自身的防御。那磅礴的土行本源之力,在被他引导分散的同时,也有一小部分,被他那散着同源气息的混沌道基自然而然地吸纳、融合。
起初只是细微的一丝,但就是这一丝精纯的土行本源融入,让他浑身一震,仿佛久旱的甘霖,原本消耗剧烈的混沌星力竟然得到了一丝补充,肉身也传来一种如同回归母体般的温暖与踏实感。
他明白了。
土行的真谛,不仅仅是被动地承载,更是主动地包容与接纳。就像大地接纳雨水,无论其是清是浊,最终都化为滋养自身的养分。就像海洋接纳江河,无论其是急是缓,最终都壮大自身的浩瀚。
“我明白了。”项易福至心灵,猛地睁开双眼,眸中不再是挣扎与疲惫,而是一种如同大地般沉静睿智的光芒,“土行的本质,是根基,是平台,是孕育万物的母体。混沌化生五行,五行归于混沌。土行,正是这转化与归藏过程中,那最稳定、最包容的基石。”
他彻底放开了身心,不再去刻意引导,也不再设防。他只是站在那里,将自身化作了一个通道,一个连接后土巨人与脚下禁山的桥梁。后土巨人那狂暴的力量,在接触到他的瞬间,不再是被引导分散,而是如同游子归家般,自然而然地通过他,融入了脚下这片生养它、也承载它的广袤大地。
后土巨人那如同狂风暴雨般的攻击,骤然停止。
它那庞大的身躯僵立在原地,空洞的眼眸注视着项易,其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惊讶、困惑、了然,最终,都化为一种深沉的平静。
“你……明白了。”它那沉闷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却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韵味,“土,并非顽石。厚德载物,包容万象。守护,非为拒止,而为……承载与孕育。”
它那高达十丈的黄土身躯,开始从底部缓缓崩解,化作最精纯、最厚重的土黄色光点,如同无数颗微小的星辰。这些光点并未消散,而是如同受到吸引般,纷纷扬扬地飘向项易,从他周身毛孔,缓缓融入其体内。
炼化土行本源的过程,与之前四行截然不同。没有锐金之力的穿刺剧痛,没有木行生死的枯荣轮转,没有弱水之力的沉沦侵蚀,也没有烈火焚身的毁灭新生。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缓慢、极其厚重、仿佛与天地同寿般的沉淀感。
这股力量如同温暖的泥石流,缓慢而坚定地流淌过他的每一条经脉,浸润着他的每一寸血肉,滋养着他的每一分神魂。他的肉身,在这股力量的融入下,密度似乎在不断增加,骨骼变得更加坚实,肌肉纤维变得更加韧密,五脏六腑也仿佛被镀上了一层温润的土黄色光泽,充满了无穷的活力与承受力。经脉被拓宽、加固,变得更加宽阔而坚韧,足以承载更狂暴的灵力奔流。
更重要的是,那种承载与包容的意境,伴随着本源的炼化,如同大地烙印般,深深地刻入了他的道基深处,与之前领悟的刚柔、生死、包容、转化等真意开始缓慢而坚定地交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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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识海之中,那原本只有混沌气流与零星印记的景象,开始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一片无垠的、厚重的大地虚影缓缓凝聚、铺展开来。这片大地上,山川起伏,蕴含着金之坚毅;河流蜿蜒,流淌着水之柔韧;草木滋生,演绎着木之枯荣;地火奔涌,暗藏着火之转化……而这一切,都稳稳地承载于这片新生的、象征着土的根基之上。混沌道基悬浮于这片大地虚影之上,缓缓旋转,变得更加凝实、稳固,仿佛找到了真正的根基,不再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土能载物,亦能藏金。厚德载物,包容万象。修行之路,亦当如此。需有坚实之根基,需有包容之胸怀,方能承载万千大道,方能历经风雨而不倾颓。”
项易对修行之道的理解,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他明白了,之前的锐利、生机、柔韧、转化,都需要一个足够厚重的根基来承载,一个足够包容的平台来衍化。而这,正是土行赋予他的最宝贵的财富。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丝土行本源被彻底炼化,完全融入混沌道基之中后,项易缓缓睁开了双眼。他的眼眸,变得更加深邃沉静,仿佛蕴含着整个大地的厚重与沧桑。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一种沉稳如山、不动如岳的气度。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与脚下的大地连成了一体,只要脚踏实地,便能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与近乎不破的防御。
第五关,土之厚重,通过。
项易不仅实力再次飞跃,肉身强度、灵力总量、经脉韧性都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峰,更重要的是,他领悟了承载与包容的至高真意,为后续融合五行、乃至攀登更高境界,打下了无可撼动的坚实道基。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仿佛能穿透这厚重的黄土空间,望向了那云雾缭绕之上的第六阶石台。那里,传来一种与此刻周身沉稳厚重截然不同的、轻灵而自由的气息,仿佛能吹拂一切束缚,涤荡所有尘埃。
风行之劫。
项易深深吸了一口气,这口气息悠长而沉稳,带着大地的厚重。连续五关,五行已得其全,他的混沌道基已然初具雏形,身心虽已达至一个新的巅峰,但对前方未知的、属于五行衍变乃至更高层次的考验,他心中充满了敬畏,却也燃烧着更为坚定的探索之火。
他盘膝坐下,并不急于前进。他要将这第五关的收获,这厚德载物的感悟,与之前四行的领悟彻底融会贯通,使五行之力在混沌道基中达成初步的循环与平衡。前方的路,注定更加莫测,但他的脚步,将因这大地的承载而愈坚定、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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