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娜莉丝感觉自己在坠落。
或者说,是在一种永恒的失重感里漂浮。
明明只是从脚下突然崩裂的地面陷落,却带来了一种从万丈高空自由落体的错觉。呼啸的风声灌满耳道,她甚至无法确定自己是头朝上还是脚朝下。黑暗像一块厚重的幕布将她包裹,每一秒都度日如年。
她忽然有闲心去想,如果芙兰卡和du也经历过这样的事情,那女人会是什么反应?
大概会一边放声尖叫,一边兴奋地评论这次下坠体验比哥伦比亚最刺激的过山车还要带劲。然后du会在旁边一边附和一边试图朝深渊底下开两枪听个响。
恩,是那两个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这荒谬的念头没能持续多久。
“砰!”
后背传来的剧烈冲击让她闷哼一声,肺里的空气被挤压得一干二净,意识瞬间从混沌中被拽回现实。
好消息,她没摔成一滩肉泥。
坏消息,她不知道自己掉到哪里去了。
右手下意识地一紧,坚硬冰冷的触感传来——是那把短铳。还好,还抓着。这是她从那片崩塌空间里唯一带出来的东西。
她撑着地面坐起身,骨头像散了架一样出抗议的呻吟。先环顾四周,这里不再是那片诡异的森林,而是一处幽深、压抑的地下矿道。
“所以……这里就是‘惊喜’?”她对着空无一人的矿道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我还真是谢谢你了。”
几盏悬在矿道两侧的应急灯忽明忽暗,洒下昏黄的光晕,勉强能驱散黑暗。空气里弥漫着开采矿物特有的、混合着尘土与机油的古怪气味。
光线所及之处,岩壁上镶嵌着大块大块未经打磨的源石粗矿,它们在昏暗中折射出幽幽的、不祥的光芒。几台锈迹斑斑的开采设备被随意地遗弃在角落,无声地诉说着这里的荒废。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短铳,又抬头看了看周围那些致命的晶体。
脑子里那三个嘲讽的问号,仿佛在此刻找到了答案。
原来【???】不是没有信息。
它本身就是信息。它不是一段需要“回忆”的过去,而是开启一个地点的钥匙。
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用靴尖踢了踢脚边一块人头大小的源石。坚硬的触感和反馈回来的力道,都在告诉她这里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不是幻觉,也不是梦境。
她被那把枪,直接扔进了它所代表的“未知”里。
“竟然还有新地图?”她低声自语,声音在空旷的矿道里撞出一小片回响。
她回过头,看向自己掉下来的方向。
不出所料,身后只有一面光滑的岩壁。
没有从天而降的破洞,没有散落的碎石,就好像她一直都在这里,只是才刚刚醒来。那岩壁的质感,和矿道两边浑然一体,找不到半点拼接的痕迹。
“行吧。”她扯了扯嘴角,“我就不该对这鬼地方抱有任何期望。”
这鬼地方还真是从不给人留回头路。
她习惯性地想去检查一下别在腰间的短铳,那把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
刚一抬手,胸口传来的一丝异样感让她停下了动作。
不是疼痛,也不是瘙痒,更像是有什么东西……贴在那里。隔着作战服,有点凉,还有点说不出的违和感。
她低头一看。
一朵花。
一朵近乎于黑色的深紫色花朵,边缘泛着惨白的微光,正安安静静地“长”在她的作战服上,和她最初在森林里见到的那朵伊比利亚之花一模一样。
这东西什么时候跟上来的?在她坠落的时候?还是更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