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女·新婚夜(5)
我安静的跟在你身後,
像一条狗,像一个人。
——
不过两月,
大婚。
这群人对姜婉柔的婚事,与一群见到骨头的疯狗没什麽区别。他们真是巴不得她赶紧结婚生子,这样着急,像是要把平日里在姜婉柔手上吃的亏全都一并补回来似的,在这件事情上出奇一致的团结。
中途倒是有人问过姜婉柔要不要换个人选,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出于什麽心理,硬是作出一副非我不嫁的样子。她这样固执,那帮人里也有不少对她的选择乐见其成,这桩荒唐的婚事竟就这麽定下了。
不过自然是不会有人来考虑我的想法,本来就是姜家的下人,卖身契更是在出生前就定好的。这样的事情,早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对所有人来说,我都只需要知足就好。
但我自己心里一直有些不是滋味。
按照习俗,婚前男女双方是不能见面的,但是由于我们情况特殊,倒也没人再来计较这些。我还是日日跟在她身後做事。这让我在婚礼准备的这两月里时常恍惚,总觉得当时姜婉柔口中那些堪称惊世骇俗的话都不过是我一场荒诞的想象,一切其实都和以前没什麽两样。
可府里一日日多起来的布置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我要和姜婉柔成亲了。
婚礼前三日,
夜已深了。
姜婉柔还在伏案处理着公务,她大抵是这世上最不操心的准新娘了,对于自己婚礼的准备是半点也没有参与的,不过有的是人会认真帮她筹划。
或许对于这场婚礼,她才是最不愿意的那一个,所以才这般不闻不问丶不理不睬,只一味的让自己沉浸在繁忙的事务里,好像这样就能够达成拖延,获得一时的喘息。
可惜啊……
可惜这世上衆人,大多都被命运裹挟着,半点不由人。
我看了眼逐渐变淡的烛火,却没有让人再换新烛,只是往旁走了一步,看着她因为突然变暗的视野疑惑的擡起头,我定定注视着她的眼睛,“小姐,夜深了。”
“确实有些晚了。”姜婉柔看了窗外,这才发现天早就已经黑了个彻底,到处都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她收回视线,又重新低下头,招呼面前的人,“你先让开些,我把这个文件看完……”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出来,轻轻按住了文件,“该休息了,小姐。”依旧是平静的语调,却带上了几分不容置喙的意味。
姜婉柔试着拽了拽,没有抽动。
她擡起头,看向眼前人,他依旧是那张古朴无波的脸,好像不会有什麽情绪。
不过姜婉柔清楚,大概从那天自己突然指了他开始,如琢心里就一直憋着点气。
所以她自然的理解为这是在和她斗气,并不想和他在这上面争辩,她正了正神色,显得温和些,“马上就好。”
如琢没有动,像是完全没有听见似的,连一点多馀的反应也没给。
姜婉柔也不由得起了点火气,放下笔看向他,“你到底想要干什麽?”
“您该休息了。”他像个被设定好的机器,只有这一个回应,看得姜婉柔冒火。
“放手。”她彻底沉下声,嘴角绷成了一条直线。
他们僵持了半晌,如琢叹了口气,“您没必要这样。”
“怎样?”
“没必要这样作践自己。”
那一瞬间姜婉柔的怒气都快要控制不住,像是要把这麽多天的憋屈一并发泄出来似的。可是她看了如琢半晌,很突然的笑了,“如琢啊,”是很温柔的语调,脸上原本的怒气也跟着消失不见,像个是错觉,“你过界了。”
她还是坐在那,却突然显得很冷漠。
如琢猛的一下松开了手,姜婉柔什麽也没说,自然而然的接过了文件,开始专心致志的看起来。
过界吗?
我忍不住想着她刚刚的话。
我和她之间的界限该在哪里,我弄不清楚。又或许这界限从来都是她一人说了算而已,她总是这样,霸道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