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景帝继续道:“承泽,你一定要记住了,这世间很多事情是无法两全的。
你选择了一条路,就不要去想,如果我选另外一条路会不会更好?
沿着你选择的这条路往前走,永不回头。你就算吃了回头草,也不一定就可口。
不要去想自己在别人心里是不是最重要,也不要去问他你重要不重要。
更不要妄想别人做圣人,谁跟你说他是圣人,离他远点,这种人太虚伪。”
谢成君笑道:“殿下这话,倒是跟我们清修之人念经念出来的想法一致。”
夏景帝笑着喝一口茶,继续跟儿子说话:“如果我当年愿意留在京城做个闲散亲王,你堂兄不会亏待我的。
是我自己选择了离开,去占山为王,我与他才走到了对立面。
我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不能要求你伯父把我看得更重,如果我去计较这个,我就变得跟你堂兄一样了。”
陆承泽回道:“父王心胸宽广,儿臣佩服。”
“你刚才说规矩,按规矩,我打完胡人就该回山南,把山南治理权交给朝廷。”
陆承泽立刻道:“父王,儿臣不是那个意思,是儿臣言语不当。”
夏景帝吹了吹茶水:“你祖父当年告诉我,你如果事事都守着规矩,那规矩就是你脖子上的绳索。
我本来就是你伯父抱大的,他对我来说,亦兄亦父。
你伯父比我大二十岁,他做皇帝,封我做太子,春秋笔法模模糊糊,以后史书上记录时也好看一些。”
谢成君把点心盘子推到儿子身边:“将来史书记载,文帝年二十,景帝出生,文帝亲手抚养至八岁,后立其为太子。
如果换一个写法,景帝出生后,元帝将其交与其兄长文帝抚养。后文帝登基,封其弟为太弟。
承泽,两个说法,你说哪个体面一些?
你伯父学富五车,史书倒背如流,他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承泽,你要记住了。你是规矩的制定者,不是规矩的执行者。
就像你伯父,他想封你爹做太子就封,他能不知道你爹是他弟弟?
他知道,但他就这么做了,他知道,那种情况下,谁也不敢反驳。
你伯父年少做世子,你也是年少做世子,你可以学一学你伯父身上那种天生的帝王气势。
不管他掌不掌权,也不管谁做皇帝,他自有他的气度在。”
陆承泽心头巨震,忙站起身,恭恭敬敬地拱手:“儿臣谢父王母妃教导。”
夏景帝的语气温和下来:“坐下,说家常话,不用这么紧绷着,放松一点,绷太紧会累,你娘也担心。
你是太孙,你身边人跟你说什么规矩时,一定要多想想,他为什么要这样说,他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好处。
以后你手里握着天下财富,你更要警醒。”
陆承泽又坐下:“儿臣记下了。”
夏景帝想起父亲以前对自己的散养,又嘱咐儿子几句:“我跟你说的话你也不要全信,咱两性格不一样,处事方式自然也不一样,我的方法不一定适合你。”
谢成君没说话,父教子,她很少置喙。
父子两个说了一阵子话后,夏景帝看了看时辰:“成君,我们回东宫吧。”
谢成君点头,夫妻两个起身后手拉手一起离开文华殿回了东宫。
东宫里的陈设已经大变样,安王世子之前用的东西全部送去了瑶光苑,如月带着吉祥等人按照以前瑞王府的样子装扮东宫。
夏景帝在屋里转了转:“这屋子布置的不错,如月是个有心人。”
谢成君笑道:“殿下可想回瑞王府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