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紫站在长椅边看着两人一前一後的背影,若有所思。
“血常规和尿常规结果出来了,是食物过敏引起的过敏性紫癜,具体的过敏原还要筛查,得转到儿科病房住院,便于後续治疗观察。”
把匡星在病房安顿下来,穆槐青不放心,非要守在匡星身边,周传钰便去了二十四小时超市。
“喏,”她把塑料袋递过去,“一点日用品,来的时候着急肯定什麽都没顾上带,先凑合用着。”
她接过袋子。
说是凑活用,但几乎什麽都有了。
“刚给阿姨去了个电话,说了住院的事,也让她不要太担心。”
穆槐青心里一酸,莫名觉得很委屈。
她想起小时候推自行车上坡,年纪小力气小,她怎麽也推不上去,鞋子都在地上擦掉也推不上去,这时候如果没人看见,没人帮忙,也许她会赤着脚拼命往上推,直到力竭。
除非这时有人上来帮她一把,她才能放心地松开手,才有闲暇注意到自己的处境有多麽无助。
没有办法,她小时候遇见过太多没有办法却又不得不办的事情,以至于她一度以为,任何事情都像儿时推车上坡一样,只要再加把劲丶再加把劲丶再加把劲,就什麽都能解决。可周传钰的到来让她发觉,不是这样的,她一直在勉强自己。
而她就是来解救她的,解救的第一步便是看见她的无助和疲惫。
“匡星怎麽样了?!”一声急切地询问从病房门口传来,打断了两人之间难以言说的氛围。
匡凤拎着大包小包往里走,进屋就一股脑全扔下,直奔着匡星的病床过来,坐在窗前握着她的手。
“怎麽这麽一会不见人还昏在这儿了呢……”她心疼地喃喃道。
说得穆槐青一阵失语。
“妈,她只是睡着了,你这麽揉过来搓过去,小心把人弄醒了她又得难受。”
把那麽大的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的人这时慌了神,听见只是睡着了,匡凤这才平静了些,“睡着了就好睡着了就好,怎麽样,医生具体怎麽说?”
即使电话里周传钰已经转述过,她还是一遍遍确认。
“食物过敏引起的过敏性紫癜,幸好送来的及时,对肾脏影响不大,之後还得查查过敏源。”
“真的没什麽大问题?”匡凤将信将疑,“那怎麽还住了院?”
“真的,骗你干嘛?”
她对着周传钰这边挑挑下巴,“喏,这儿就有个医生,不信你问问,看我说的对不对。”
站在窗边的周传钰闻言走过来,顺着她的话安慰匡凤。
等到匡凤被安抚得差不多,她便开始赶人。
“现在天黑了,回家不方便,你们俩去附近找个宾馆酒店什麽的,凑活一晚,明天早上再回去。”匡凤说。
“我留在这儿看着她吧,妈,你们俩去休息。”穆槐青站起来,做把她们往外送的动作。
匡凤一下子就拒绝了,“你留什麽留,忙了一天了,又开了那麽久的车,再熬下去我都怕你需要人照顾,快快快,和小周一起去吧。”
周传钰也附和,半拉着穆槐青往病房外走。
“晚上只能一个人留在医院陪护,阿姨这会正担心,就让她陪着吧,也是陪她个安心。”
“哎……”穆槐青看着守在床边同样疲累的母亲,却没有任何办法。
两人在医院长廊中穿行,都各怀思绪,丝毫没有发觉,从身後不远处的病房走出一个身着白大褂的人,口罩上的眼睛微眯,盯着周传钰的背影。
旁边又走出个白大褂,看看这人,又望望渐渐走远的两人,拿胳膊肘拐她一下,说,“看什麽呢这麽起劲?不回去值班了?”
“你觉不觉得,”她擡起胳膊,指着远处的人影,语气和表情同样古怪,“走左边的那人,眼熟得很。”
“说什麽呢,就是个病人家属而已,我看你是熬夜熬得不清醒了。还有,”她一巴掌把她的手拍下来,“不要在这里用手指人,你是真不怕出事啊。洗把脸了回办公室,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