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若是谢逡之再败了,即便精彩绝艳又如何。
失败者会永远刻进记忆里,谢家就会与入籍你的谢端一样,识人不明。
谢轻蓬,你在谢家名望远比谢端更高,受谢家的供养,如今又待如何呢。
徐化为入山了。
他给谢轻蓬算了一卦,说他只有七年。
迎面走来的人,忽然说自己只能活七年,若是旁人听了说不得要生气。
可谢轻蓬视若无睹,他修炼长生之法,且不说养生有道,便是名医看过他的脉象,都说是福绵长寿。
既是不信,又是自信,更多的,是对这个老道的蔑视。
不管蝼蚁说什麽,都入不了他的耳朵。
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牛鼻子老道,见自己第一面就口出狂言,岂不可笑。
谢轻蓬就要扬长而去,不曾想徐化为又道:“七年之後,天子已有亲信能臣,皇权之侧,又哪里有您的位置呢。时日再长,与您又有何用?!神龟虽寿,其用几何?蜉蝣日短,却可窥天。”
谢轻蓬身後的童子忍不住了,怒斥道:“你这白身道士,也敢来寻我家先生做说客。要知道便是徐家老爷,见到我家先生也要客客气气的,你这家夥,也敢这样无礼?!”
“今日吹雾烟笼月,明日风起云遮天。小子只顾今日计,何曾考虑百年身。”徐化为笑了起来,丝毫没有下位者的卑微,他看向谢轻蓬,声音沉稳,“某虽不才,却是奉了我家主人的命令,来为请谢公出山。”
“徐家尚且瞧不上,你这区区道士,又奈何?”童子毫不掩饰话语中的傲气。
“我虽不比谢公高才,可此去西南,必定有封侯之象。谢公高才如许,百年之後,我名留高阁,谢公高洁不慕权贵,名留山水之间,岂不可惜。”
谢轻蓬这才正视眼前这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道士。
他看起来远比自己沧桑,可一开口,便是封侯之象。
好大的口气。
世上能如此许诺的人,不过屈指而已。
谢轻蓬微微一笑,“你无须激我,还是请南国夫人来与我谈吧。”
徐化为大喜,拱手笑道:“什麽事也瞒不过您的法眼!”
童子不理解,问道:“先生,天子请您尚且不出山,这老道说两句,怎麽就把你说动了。”
谢轻蓬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多做解释。
活到这年纪,贵在有自知之明。天子出身行伍,性情刚毅,即便自己出山,名为天子师,又能教导天子什麽?
不过替天子周全行事而已。空有名声好听。
他既不能替世家行世家事,又不能替陛下行皇权,长此以往,无法自洽,又如何实现抱负。
谢逡之能
南国夫人则不然,她此行西南注定一场恶战。
三年五载,正是需要运筹帷幄主事之人。
南国夫人虽长袖善舞,熟知军中事务,却并不是一个多谋擅断的人。
与其当陛下的花屏风,不如当西南真正的主事人。
凭此一事青史留名,才是真正的快哉!
此行与谢家子弟谢逡之交手,更是谢家的一大快事!
他们各为其主,各凭手段。
不论辈分,不讲孝悌。
这才是谢家真正的立身之本。
与其说是李平儿有所求,不如说是他有所求。
此行李平儿是监军,蒋施是主帅,他拜军师中郎将,随军同行。
谢轻蓬稳稳坐在中军帐中,心里已然有沟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