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春希故意不给他留位置,想让人去椅子上坐着,几次示意都没反应才做出现在的举动,就是防他不老实。
“明天还想去哪里?”谭晖郝问道,虽然没在市区逛过,但手机上搜索好玩的,跳出来的比较少,袁春希又是一个喜欢看山看海自然风景多的地方,这儿还是比较少。
袁春希想了想,那年袁方下葬的同时,康西瓦烈士陵园也出现了他的另一个墓碑,参加了徐钦晨的悼念仪式,也应该去看看施和安和自己的哥哥。
谭晖郝听到後闷闷地不说话,不提及这件事的时候,两人可以很快乐,只有对方,但话题一旦涉及这方面,他便陷入沉默。
伤心也只是藏在心底,可最终还是需要讲出口,有内疚和自责,各种复杂的情绪在心情中混杂,又无处可说的时候,只能通过转移注意力和事情来逃避。
【施连长,走好,永远记住你】
第二天一早驱车到烈士陵园,门口已经停了好几辆车,後备箱被打开,里面有酒有烟也有鲜花,常住在和田地区的许多人在知道消息後都第一时间赶到陵园,站在施和安与徐钦晨的墓碑前许久,有洒酒的,也有陪根烟的。
袁春希心中有所感慨,网络时代让更多人看到这些,连带着过去牺牲的烈士一同被知晓,接近一百位烈士葬在这里,他们有的还是无名烈士,有的名字已经被风雪盖住,看不清了。
“你知道我第一次来这边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什麽吗?”袁春希鼻尖发酸泛红,仰望湛蓝的天空,美丽到她挪不开眼,但现实也确实残酷。
谭晖郝猜不到,所以她耐心地说,“觉得这个地方鸟不拉屎,偏僻到很少有人过来,但是看到墓碑就会觉得,有他们在的地方就会热闹,他们可以和先辈一起讲述自己的战绩,说不定在那边我哥和施连长见面还笑呵呵地什麽都懂。”
“小时候袁方就告诉我很多道理,他说的话也一直记得,不仅仅是哥哥,更像爸爸和妈妈的结合体,愿意唠叨也会默默替我收拾烂摊子,是巧合也是命运,上次来你在我旁边,现在也是。”
命运将两人牵在一起,遇见和在一起都是对方的幸,谭晖郝抱着她腰部,低头凝着袁方墓碑上的一个小本子,“春妮子,瞅瞅这里面写的是什麽。”
袁春希弯腰去拿这个绿色小本子,封面日期是二〇一八年的十二月,打开第一页,最上面的第一行则是写着一句话,最初是在袁方的日记本中看到,现在传承给了这个战士。
【是寂寂无闻的战士,也是保卫祖国边疆的勇敢者】
这位士兵没有写下自己的名字,却将所有的豪言壮志抒发在这个本子上,他因为袁方而想要当兵,也付诸行动,一八年他年满十八,便参军入伍,虽然没能进入到袁方生前所在团,但是幸运地体检过关来到高原。
从一六年到一八年,两边写下的所有誓言和诺言都被他实现,下新兵连也来到康西瓦,将这本日记送给袁方,只为了告诉他,他的事迹影响了一代又一代年轻人。
“你看,年轻人前赴後继地来到这里,你又有什麽理由不再留下,如果我是你肯定更加坚定,经历过死亡和冲突,你们会更加明白想要的是什麽,不是吗?”
袁春希感慨後把本子放回去,这位士兵很贴心,表面全都贴了防水膜,下大雨也不用担心淋湿纸张。
墓碑前的白菊堆满,快要看不见上面的字,尤其是徐钦晨的墓碑,有很多小玩具,大家在知道他的家庭情况後,尤其是孩童时期的拮据,拿出了不少玩具在旁边摆放。
在烈士陵园呆坐半天,到了下午五点两人才选择回去,路上接到谭映的电话,是袁春希接的,不过一句话都没说,开了免提让他说。
“快到了,带着春希去了趟陵园,放心吧,不会让人丢的,都这麽大了,我能把她卖了?这麽不相信你儿子。”
谭晖郝对自己老母亲无须有的担忧实在是无话可说,不知道的以为他是个骗子,带袁春希出一趟远门都担心。
袁春希憋着笑,撇开头转移目光,谁不知道现在谭晖郝的家庭地位最低,要不是出了这件事,梅淑英都小半年没有联系他,小的时候放养,长大了不管不顾。
谭晖郝低下头目视前方,心平气和道:“妈,你这是更年期延迟了吧,前两年不是这样的。”
被老儿子说,梅淑英立马回怼道:“去一边,更年期,怎麽不说你自己更年期提前,在这儿给我瞎扯什麽。”
袁春希笑得肚子疼,把座椅往後面调,整个人都躺下去,捂着自己的小肚子,吃不消地给他把手机放回台面,越听越想笑,两人对话总是稀奇古怪,像极了学生时期在班级里不对付的男女同学斗嘴,压根不像母子。
“别给我贫,路上开稳点,在医院都等着你,自说自话跑出去像什麽样子。”梅淑英很是嫌弃,谭晖郝先一步挂断电话,“再笑眼泪都出来了,有那麽好笑吗?”
袁春希摇晃着脑袋,说的词正经,但两人互相学对方的语气就很好笑,莫名地笑个不停。
谭晖郝说了句她收不住就不再说,要是讲多了很快就板着张脸气鼓鼓瞪着他,整天别的事情不做,耍小性子最多。
袁春希伸出手挽着他胳膊,手指摸他的手腕,指甲在上面蹭了几下,“叔叔阿姨可不是单纯等你的话,还有担心你,两个人都嘴硬。”
“我爸妈嘴巴严实,加起来都没有你嘴硬。”谭晖郝馀光瞥见她搜罗小零食,便打开边上的小盖子,里面全都是果冻和辣条,有先见之明提前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