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早更早
哀乐的尾音彻底散得无声无息,温丝椋不知道前来悼念的宾客是否还停留在葬礼现场,她只是摇下车窗,在冷得有些扎人的寒风下很冷静地掌控着方向盘。
“下车吧。”
车辆停在墓园前。
吕岑亦走下副驾驶,眼睫微微下垂,伸出双手指尖拢了拢西装领口,确保衬衫布料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
他迈开步子,视线落在墓园边上的花店上:
“我去买束花。”
“欸。”温丝椋及时抓住他的手腕:“你不要弄得这麽正式,那里没有她喜欢的花,别人送的她估计早看腻了。”
吕岑亦的脚步顿住:“伯母喜欢什麽花?”
“她啊,”温丝椋仰头往天上望了望,嘴角勾出极易察觉的弧度:“她喜欢千鸟草。”
“你知道那种花吗?”
千鸟草。
他怎麽可能不知道?
吕岑亦甚至一度以为这是温丝椋喜欢的花,不,是一直以为。
“……嗯,我知道。”开口的声音带着些沙哑,“很漂亮。”
“哦,你这麽小清新啊?”温丝椋以为吕岑亦是那种约会只会送玫瑰的人,“你还送过别人那种花啊?”
穿过一座座新旧杂陈的墓碑,吕岑亦迈开步子走到她前面,声音很轻,只留下一句含糊得难以明义的话:
“也许吧。”
这有什麽不敢回答的?就算真的送过她也不会说什麽,温丝椋在心里悄悄嘀咕,她对吕岑亦的回答实在很不满意。
“是这里吗?”
温丝椋刚想追问,便被眼前人停住的脚步堵了话口。
没有“之女”“之妻”“之母”的身份名号,立在那里的只有温清玉三个字——
和一张明艳的笑脸,即使在风雨侵蚀留下的细微痕迹中也显得丝毫不沧桑的明艳。
“妈妈。”温丝椋蹲下身去,用手指轻轻拂掉墓碑上的浮尘。
“他死掉了。”她站起身来,“你应该也知道了吧。但是你不要担心,我会把他放得很远很远,保证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再也碰不到他。”
温丝椋一字咬得比一字重。
一阵风轻轻吹过,温丝椋的声音被软化了些许:“我跟小梅也说了哦,我们都会帮你祈祷的,你在上面不会碰见他的。”
“但你自己也要小心一点……”
场面陷入沉默,只剩下耳边不吵不闹的风声,而身边的人却也蹲下,默默地向她递来一张面巾纸。
“滚,我没哭。”
温丝椋被他眉宇间莫名其妙的忧郁逗笑,声音里忽然注入了一种与这场景格格不入的轻快:
“我上次说我结婚了,没骗你吧。对了,绝对不是我雇来的演员。我总觉得你会想见见他的。”温丝椋吸了吸被冻得有些僵硬的鼻子,嗓音带着鼻音,“你不想见也得见。”
“阿姨。”吕岑亦郑重其事地站起身来,将身子深深鞠成了九十度,“我会照顾好她的,一定。”
“噗嗤——”
温丝椋笑出声来:“你看,他是不是正式过头了,完全是个老古板来的。你也真是的,那麽早就跑掉,你要是见过吕岑亦肯定也觉得很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