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与蝉
如若人生只如初见,该有多好。
风铃叮当响,钟意杵着下巴,外面有股说不出的闷热,看起来即将有场大雨。
她听着呜呜的风声,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个念头,也许该去超市补充点日用品了。
雨丝飘摇的车站,广告牌上的霓虹灯投下五彩缤纷的光边。
斑斓光影下,她一眼注意到那个孤零零的身影,挺直背,斜斜地站在车站牌下,戴着兜帽。
明明再往旁边挪两步就是雨棚,他却一点也不动,真是个很奇怪的人。
可是钟意的脚步却渐渐停下来调转了方向,她小跑过去,年轻人擡起头,露出一张清秀的脸,表情阴郁仿佛这连绵的乌云。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记忆犹新。
费列扬第一次和人类近距离接触,眼前的女孩仓促地抱着一袋子东西,递东西时揉的袋子啪嚓响,他警惕地盯着她的手,心脏狂跳,似乎在警示他,她会拿出什麽?刀?或者Qiang?
这麽想着,他的视线却频频往女孩的脸上扫去。
一把黑色的伞递到手上,费列扬一怔。
“喏,这把伞就借给你用吧,下次别再淋雨了,我先走了。”
女孩轻快的声音伴着踩水的啪嗒声远去,费列扬站在原地很久,最终把伞收进怀里,包进外套内层,踏入了雨幕。
他隐隐有了点不可言说的期待,对那个主动靠近的女孩。
谁也没想到,这样的机会很快就来了。
他们的第二次见面,在一场公益开放的艺术展。
那天人很多,钟意难得要到个假期,路过公益展会时突发奇想想进去看看。
这场艺术展是某艺术家以公益的名头举办的,由于展出的藏品很多,来的人络绎不绝,她随着人流慢慢挪动,欣赏那些映照暖灯下的藏品。
到了展馆里,人流松散下来,钟意站在一副闻名的油画下阅读铭牌上的简介。
午後的阳光透过清色的玻璃照进展馆,窗格把场地分成有序的一块块区域,像是棋盘的网格。
冥冥之中,她擡起头,人群像约好一样散开,在她的身边,站着另一个男人驻足观看,秀气的侧脸,依旧阴森的穿搭,那双眼睛里却透出惊叹和好奇。
是他。
她想起在雨中,自己靠近这个陌生男人时,他明明肢体动作很紧张,眼睛却唰地一下就亮起来了,就像是入夜突然亮起的路灯。
没想到这麽巧,他们都在这个展馆,站在相似的地点,仰头欣赏着同一副画作,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呢?
正在她犹豫的片刻,看画的男人擡起脚步从她身侧擦肩而过,像是完全没看见她,钟意反应过来,开口才哎了一声,她想追上前,却被人群阻挡,只是一会儿,男人的身形已经被人潮淹没,追不上了。
钟意叹了口气,心里涌上一点失落,她向旁边站了站,再次回头去看,隔着形形色色的背影,也只能窥见他馀留的一丝影子。
与此同时,隔着人群,费列扬回身看去,异种优越的视野让他毫不费力就搜寻到想要看到的人。
钟意张望着,像在找什麽,费列扬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淡淡的笑,今天的相遇是他意料之外,也不算件坏事,远远看上一眼已经足矣。
他的脚步不停,转过身向展馆门口走去,影子仿佛恋恋不舍般拖拉过规律的窗格。
钟意继续往里走,他们向着两个不同的方向前进。
……
归音山,因为山壁厚重且坚硬,总会传来回音,传来的回音又被山壁折射回去,在山间荡来荡去,因此而得名。
她有些後悔了。
钟意揉着自己的脚踝,她坐在泥地上,前方斜坡上的沙石还在簌簌往下落,一块凸起的石头稳稳当当立在斜坡半道上。
不该自己一个人来探查的,至少应该找个人一起的。
偏偏今天有了异常能量的信号,小组里的人都不在,这事儿也不能拖着,她就自己上来了,都是经过训练的人,还能被吓到摔下来也是丢人。
她叹了口气,手在沙地上搓了一下,捡起一根柔软的尖端刺刺的东西,她拿起来看了一眼,是一根灰褐色的羽毛,比普通的鸟毛都要大,钟意疑惑地蹙眉。
归音山……有体型这麽大的鸟类生活吗?
刚才钟意拍照时就被突然映在山崖上的影子吓了一大跳,几乎占据半壁山崖,甚至掀起了一阵狂风,鸟兽四散,更恐怖的是,巨大的回音连绵不绝,在空无一人的山里更显诡异。
那绝不是地球生物,也许是异种。
本来想着快点调查完就走,这下可够呛,她按了按脚踝,青了一大块,一股锥心的痛涌出来,看来是摔下来的时候崴了。
钟意犹豫着,正准备给山下来接应的同事打电话,密集的灌木林传来一阵踩踏的声音。
钟意瞬间汗毛直竖,手伸到後腰,摸到了那把备用的□□。
嚓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