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看见
要见赵去疾还真是个难事。
报备结束还有层层审核,稍微传达的人心情不好,不去向上传达,见他这事儿就算打水漂了。
比起以合作去见,不如柏林街头偶遇来得快。
在张锐宵就读外交学专业的第二年,也就是他大二这一年,家里人看他也渐渐沉下心来,放宽了对他外出的限制,他也是头一次办下了德签。
他不太能适应柏林的气候。
但比起那些相见却见不到人的合作商来说,张锐宵的运气算好,在黑暗快笼罩下来的傍晚,他站在Felix状元门的铁门前,指尖划过门牌边缘的纹路。
刚才他特意绕到这条街,就是想碰碰运气,但令他没想到的是真撞见了赵去疾。
山地车的链条响了声,赵去疾穿着件灰黑色冲锋衣,手机被他用绳子挂在车把上,看起来刚从里面出来。
张锐宵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旁边穿西服的男人伸手撑住铁门,冲他礼貌地点了点头,想必是他家的安保吧。
他的目光立刻落回赵去疾身上,可对方的视线扫过来,只在他脸上停了半秒,快得像风吹过。
张锐宵甚至没看清赵去疾眼里的情绪,是没认出来,还是故意装作没看见?
正愣着,侧边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
赵去疾脚下一蹬,山地车顺着马路牙子滑了出去,没回头。
张锐宵站在原地,手还僵在半空。
刚才那半秒的对视像根细刺,扎在他心口。
只剩下铁门缓缓合上的吱呀声,还有空气里残留的一点汽车尾气的味道。
汽车过後,再无赵去疾的身影,张锐宵下意识四处张望,却寻不到一丝踪迹。
街对面的路灯亮了,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孤零零地落在写着Felix的门牌下。
偶遇比邀见简单很多,但偶遇它也只是偶遇,完全不会有开口的机会。
张锐宵脑子里忽然想起一句话:人家在放弃你的那一刻,就决定没想和你再有什麽联系。
所以赵去疾在说分手的那一刻,是真真切切地不想和他再有任何往来,将那几个月的亲密从他生活里抹去?
张锐宵其实感受不到难过的。
好吧,他垂下脑袋。
有一点难过。
他裹了下身上的棕色风衣,看着赵去疾消失的路口,无意识地擡步跟上去。不是他想搞跟踪这一块,而是陌生的柏林他不知道这会儿要去哪里。
拐过转角,他的心彻底平静了下来。
是真的,没有赵去疾的身影。
路过一家咖啡店,所有期望落空的张锐宵进去点了杯美式,不加糖,只有苦涩才能缓解他此刻幻想的甜。
“Felix,我刚刚遇到了Felix,打了个招呼,也不像那些人说的那麽难接触嘛。”
咖啡店里的柏林人说着德语,带了一点腔调,现在的张锐宵完全能够听懂了,因为在外交专业学习过程中最重要的外语学习,他选了几门来学习,其中包括了德语。
“Felix?Richter?”
金发女人的同伴撩着头发询问。
金发女人点头:“我跟他一直住在一个区,偶尔晨练的时候会遇到打招呼,刚刚我又看到他骑自行车出门了。”
同伴也跟着点点头:“奇了怪了,约他一次比见什麽都难,我的公司老板约了无数次,连影都没见找。”
金发女人:“你们公司要是利益能吸引到他,说不定就是他来找你们了,年纪轻轻一上任就选择进军集团未有过的行业,还干出了大成就,是我,我也狂。”
说实话,赵去疾不算狂,起码人没有目中无人,依旧是那副温柔的模样,只是多了一点疏离。
“可惜,”同伴想了想摇摇头:“你说,当年那麽厉害的年轻的物理学者,最後竟然忘记了他研究的项目核心知识,连公式都忘干净了,被迫让那位少爷接手,那少爷我记得气死了,挂了好几天骂Felix变笨蛋的新闻。”
金发女人:“发小之间的小打小闹吧。”
张锐宵喝着苦涩的美式提神,两位美丽女人的对话也没有遮遮掩掩,他一下子就抓住了很关键的问题。
赵去疾忘记了他的项目核心知识?
怎麽疑惑着,张锐宵放下杯子朝两位美女走了过去:“抱歉,两位美女,打扰一下,我想问一下你们刚刚说的Felix忘记项目核心是什麽意思?”
二人一脸防备。
张锐宵又解释了一句:“我是Felix的异国好友。”
说罢,他还翻出两人合照给二人看。
金发美女放下了戒备心,长话短说,简单概括:“听说是被磕到了脑袋,然後就天才陨落了。”
她说的不痛不痒,但张锐宵听得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