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样,牧荆便更应该拚尽全力讨到合欢散了。
牧荆擡起精致的下巴:"合欢散本就是属于我的。"
戟王灼灼的目光,审视着眼前忽然与他较劲起来的王妃。
平日他喜欢她明媚生动的模样,可此时不是任性的时候。
他是此次盛宴的主事者,他的王妃不该一心想着自家曲谱,应以大局为重。如今朝中大大小小的官员眼睛都盯着镇海宫,王妃更应该行事慎重,以免落人口舌。
都是他这阵子过于宠王妃了,使得王妃得寸进尺,以为想要什麽,他便双手奉上。
妻以夫为纲,他虽然不是墨守成规的人,但在某些事上,确实该配合夫君。
于是,戟王松开扣住她腰肢的手掌,冷利地问:"本王若是不给你,你当如何?"
牧荆抿了下唇,站直起身,离开戟王的大腿。
她知道戟王的控制欲非常人能比,也明知合欢散或许还有别的方法可以拿到。
可说到底,牧荆有时就是不想被箝制,不愿事事顺从。
她也不知道她哪来的底气,敢在这麽一个精明高傲的皇子前造次。
但牧荆听见自己便这麽脱口了。
"那我就再也不跟你说话。"
空气瞬间凝结,身侧的男人安静无比。
过了半晌,戟王唇角轻勾,嘲讽地道:"原来王妃今日前来,说到底都是为了合欢散。前面说的思念本王,无非是随口说说——
"装的。"
对于戟王的评价,牧荆无话可说,垂落身侧的指间却微微颤抖。
她知道她过,她急,她任性,她满口气话。
可是,不过是一本琴谱,到底为什麽。
戟王略侧身,伸出手,一轻一重地揉着琼花瓣,笑意轻淡:"琼花倒是养得极好,养得水灵灵。"
戟王顿了下,似乎在衡量下一句要不要出口。
她一脸执拗,她那双清澈的珠眸充满较劲,她的手紧紧握得死死的。
他必须让她明白任性为之的下场。
戟王突然以掌力碾碎花瓣,继续笑着道:"可王妃养得再好,本王要让他枯萎,也不过是一个弹指间的时间罢了。"
话音落下,牧荆背脊渗出凉意。
不寒而栗。
这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便是要牧荆别再胡搅蛮缠,否则後果自负。
牧荆此时当然後悔,从一开始便不该形成对峙的局面,因为,与戟王对立,一定是牧荆落于下风。
他是日月堂堂主,手下多少身手俐落的暗谍,为他鞍前马後,扫去一切障碍。
而她,不过是连自己都不知道是谁的小棋子。
是她高估自己在戟王心中的地位。
如今明白了,并不一定是坏事。早点死了心,早些为自己筹谋,做人还是得实际点。
于是,牧荆面无表情地福了一福,转身离去。
戟王晦暗的目光,没有离开牧荆的背影。她挺得笔直,看似没被他刚才胁迫的话打击。
隐身在後头许久的程女官,忽然徐徐现身。
"殿下,昨日收到情报,说星宿堂为了破坏互市,极可能派细作毁去盛宴,为了保护王妃,殿下说出这麽激烈的话,当真好吗?"
看牧荆离开时那危颤颤,硬撑住的模样,程女官心知不妙。
戟王:"合欢散是盛宴最重要的曲目,此时谁奏得出合欢散,谁就可能被牵连,本王不能冒这个险。"
这才是戟王拒绝牧荆最主要的原因。
只不过他若说出口,不免泄漏他日月堂堂主的身分。
如今身边可能已有星宿堂暗谍环伺在旁,凡事小心为上。
程女官:"可是刚才,王妃看起来,不大好。"
王妃转身的一瞬,程女官瞥见她悲凉的侧脸。那张总是明灿动人的面孔,泫然欲泣。
听此,戟王敛下眉睫。
他语出威胁之时,一心只想着打消王妃的念头,却没承想王妃的反应,终究是根刺,难以言喻地刺入他的心。
戟王神色略绷:"叫丁龄加派人手,日夜紧盯王妃,切不能让王妃有失。"
程女官垂首:"属下遵命。"
戟王又想到一事,厉声吩咐:"非常时刻,让长越今夜进宫,本王有急令交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