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迟到的真相
客厅的灯他没有关,兰苕快步走进那房间,他把体温计抽出来。
38。7度。
兰苕先是洗了个玻璃杯,再接杯水。他进到屋里,西子说冷,他多加了张厚被褥在她身上。
兰苕给西子喂颗退烧药,也让她喝些水,隔个时间段就给她再次喝水。
兰苕拿毛巾和冰袋给西子物理降温,忙到晚上九点多,温度才往下落点。
兰苕蹲在床头边,他凝视着西子红扑扑的皮肤,他内心的某些情绪被触动。
他想,他或许是情侣里最没用的存在,女朋友发烧,他最起码不应该让她在外面受冷,他反而一次又一次地让她跟着受累。
他怎麽能没用到这种地步。
…
兰苕在西子体温没彻底降下来之前,简单地短暂的阖眼来消除眼里的干涩,而後又睁着眼睛。
从夜晚到早晨七点,兰苕没有安稳地阖眼过。明明在凌晨四点多,西子的体温已经有了明显下降,他却像是在惩罚自己,他没有眯眼睡几小时,而是安静地等待着西子睁眼。
七点半,西子猛地咳嗽。
兰苕赶紧把床头柜上的水喂给她,他关怀说:“有没有感觉好点?”
喝了水,西子感觉喉咙湿润了很多,她注意到兰苕憔悴的面容和眼里的红血丝,“我好多了。”
西子吻了吻兰苕的嘴唇,後说:“和我一起睡一觉,好吗?”
兰苕躺在西子的身旁,他周身笼罩着熟悉的气息,他依偎着这股安全感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做了个梦。
梦里,是刚上一年级不久的西子,她哭着鼻子来敲他家的门,哭唧唧扯着他的衣角说:“哥哥,我头好晕,头好疼,我是不是要死了。”
他一边安慰西子一边把手覆在她额头上,“不会的,相信哥哥,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那天,他没有等到西子的爸妈回来,他们拜托他来照顾西子。
他听着躺在床上的西子嘴里念叨着爸爸妈妈,他把毛巾敷在西子的额头,柔声说:“你爸爸妈妈在忙,等你病好了,你就可以见到你爸爸妈妈了。”
“要是…你真的是我…哥哥就好了。”
他听着这句停停顿顿的话,他顿时仔细地盯着西子,“如果你想,我可以是你真的哥哥。”
…
西子在兰苕熟睡後,她却掀起了眼皮。
兰苕问她记不记得初二放在抽屉里的那张情书是谁给的。
她记得,她只是不愿意承认这是一场乌龙,还是一场带有羞辱性的乌龙。
当时,刚升初二不久,她和兰苕如愿在同一个班。那时候的兰苕外形已经优越,就算话不多,他在班级的存在感却非常强。他写得一手好字,西子有时候会模仿他的字迹。也就是这个习惯,在初一中期的时候,她的抽屉出现了一封情书,内容直白,大概就是我喜欢你,你要不要做我的女朋友。她认得这字迹的熟悉感,可末尾的署名却意外地陌生,不是他送的情书。
她当时装作没当回事,谁知,过了三天,她却被一个男生堵在楼梯间。
男生语气里毫不客气,说我给你写了情书,你怎麽没有反应,你怎麽这麽清高。
当时她反问,你写的,你确定是你写的情书。
西子认得这名男生的字迹,根本不会是那样,要麽他帮这名男生写的情书,要麽,这名男生故意模仿他的字迹来膈应她。
那名男生嗤笑了声,他面部闪过一丝玩味,“原来传闻都是真的啊,你是不是一直以为这是他给你写的情书,不过很可惜呢,这是我模仿的,至于为什麽模仿,那是因为我就看不起你清高的表情,对别人爱搭不理,你以为优秀到能给别人摆脸色的地步吗?你可真是太自以为是了,只要他一直在你永远都只是他的陪衬,你懂不懂?”
“所以,只要你做了我的女朋友,我可以把他彻底拉下来,让他做你的陪衬。”
当时的她反倒冷淡地笑了笑,她摇头,“你吗?你比他还差远了,就算我做了你的女朋友,你也永远不可能把他拉下来,他也不需要做我的陪衬。”
那名男生凑近她,“你还真虚僞,你怎麽能无耻到这地步,他明明就不是你哥,你怎麽能无耻到让他牺牲时间给你,你明明就是他人生里的一个路人甲,你不觉得你自己很不要脸吗?给他戴上这样的镣铐,你不觉得你很恶毒吗?”
那名男生噗笑了下,“你这样,做我的女朋友还不够格,我呢,就是单纯地看你不爽,专门来恶心你,隔应你。”
那个时候,她意识到了人与人之间就算没有交集,也会産生莫名的恶意。
她一直没有弄明白,她为什麽会被那名男生说得如此不堪。
直到,有一次放学,她躲在墙後面听着他和一名女生的对话。
“我自认为自己长的也不丑,为什麽你一直在抗拒我对你的接触,我难道还配不上你吗?”
“抱歉,我真的没有心思谈恋爱。”
“你不会和传闻中说的那样,有个妹妹?”
“…是。”
“可我知道她似乎不是你亲妹妹,你为什麽要帮她擦屁股,你不嫌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