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暮双抱紧了阿芜,催促道:“巫婆婆,圣女要紧,还是赶紧回去吧。”
望着阿芜越来越差的脸色,巫婆婆没再停留。谢宴此人,自有东夏人管,她们巫疆是管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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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将暗未暗,将明未明,像是浓雾糊在天上,让人什麽也看不清。
十几个蛊女等在门口,谈论着:
“对了,圣女是不是喜欢东夏的那个小将军?谢将军长什麽样子,好看吗,有月暮双生的好看吗?有我那几个男宠会哄人吗?”
“好不好看不要紧,会不会哄人也不要紧,要紧的是圣女与那少年将军似乎是互相钟情。你们没看这几日,将军府的人过来了好几趟,虽然都被大祭司赶出去了。”
“咱们圣女呢,情窦初开,就喜欢上了东夏的将军,他又不能随咱们圣女回巫疆,我看,圣女的情路定会十分坎坷。”
“是吗?”
“当然了!”
衆人察觉不对,看向说“是吗”的人,巫婆婆拿着拐杖,打了她们的手,道:“若再敢编排圣女,你们就都不用回巫疆了!”
“不敢不敢了,求大祭司放了我们吧。”
“行了,圣女呢,怎麽还没出来,今日觐见东夏皇帝,不能耽误时辰。”巫婆婆心道,不会又是在赖床吧。
屋内传出少女慵懒的声音:“我起来了,您进来吧。”
巫婆婆吩咐蛊女们去楼下等着,推门而进,看见少女穿着华服,正坐在铜镜前,给自己梳着头发。
“为何不让她们给你梳头?”巫婆婆接过木梳,给阿芜梳着头发。
阿芜打了个哈欠:“她们又不是婢女,这种活,她们也是做不来的。”
巫疆蛊女,大多担任官职,非富即贵。她们在巫疆,也不用自己梳头。
阿芜双手撑着下巴,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忽然问道:“这几日,有人来找过我吗?”
巫婆婆挑着发饰,为阿芜簪着,面不改色道:“有不少皇子派来婢女,但是老身都遣出去了。”
“皇子?他们来干什麽,我与他们又不熟。”阿芜有点失落,原来他没来找她。除非他这几日是死的,否则他肯定能听说自己被火祭的事情,就这样,竟然一次都没来看自己。
“因为陛下让他们其中的一个与您和亲。”巫婆婆为阿芜挽着发髻,道,“圣女,您也该成亲了。”
阿芜:“圣女非血缘继承,就算我没有孩子,也不影响下一任圣女出现。”
“不为绵延子嗣,而为巫疆东夏和平。”巫婆婆温声道,“正因为不是血缘继承,巫疆的统治者,只有你一位,所以必须是你来和亲。巫疆与东夏之间的关系始终不牢靠,但若能选位皇子和亲,巫疆女在东夏的日子能更好些,我们也能从东夏这里谋取更多的东西。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可就算你不成亲,他身为东夏将军,也绝不可能跟你回巫疆。”
是的,皇子只是个身份象征,可以被随意和亲。而将军却有实权,不可能去其他的地方。
“我一个人,住在圣殿,太冷清了。”阿芜作为圣女,不得随意外出,更不得随意见人,有一段时间,她甚至只能一个人跪在神像前,向神明祈祷,没有人和她说话。
巫婆婆将神藤木簪放在阿芜手里,道:“圣殿旁有一神木,长了几千年了,几十代圣女及笄时都会戴神木做的木簪,却都带不了几年。天命如此,圣女以凡人之躯担任神职,不会长命。若是你忍心看着谢小将军早早承受爱人离世之痛,你就拼尽一切带他回巫疆好了。一切,都要看你自己的决定。”
阿芜握紧了木簪,忍着眼中酸胀将木簪插在自己发间,忽然抱住巫婆婆,用极小极小的声音说道:
“罢了罢了,就当这只是一场梦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