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沉玉心里冷哼一声,这个女人,惯会僞装,就连在信里,也要摆上一副慈祥的模样。
“恨我也无妨,只是盼着你能写封信过来,告诉我,你是否还能吃到松果,冬日里炭火是否足够,平日都读些什麽书,我们沉玉如此聪慧,定能在诗书上有些造诣。”
闻沉玉一怔。
她居然还记得自己爱吃松果,自己怕冷。
往日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父亲会说姐姐当让着妹妹些,而风黎总会替她掖好被子,把松果放在炭火上烤,笑着说:“就算是姐姐,也当以自己为重,不能事事让着妹妹,这样会惯坏了小铃儿,也会委屈了沉玉。”
“这些年,我给你寄过去许多信,可你一封回信都没有,阿娘心里实是不安,总想着亲眼去瞧瞧你,可这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兴许就要去找你父亲了。”
闻沉玉摸了摸信上的字,已经有些年头了,也就是说,风黎刚回巫疆没多少年就去世了。
而她几乎是隔一段时间,就会给自己寄一封信吗?
不过那些信呢,她怎麽一封都没有收到?
“不知族老是否待你如亲生。从前你父亲和我说,要将你以养女的名义寄在名下,可我总觉得这样不甚亲近,旁人也不会将你当作真正的闻大小姐。所以,我总说,等你们姊妹再大些,等巫疆与东夏的关系再缓和些,再让你们上族谱,到时候说你们是双生胎,想必也没有人会质疑。”
所以,风黎一直在为她真心的着想吗?
是她一直太胆小,太多疑,才会将风黎的付出当成居心叵测吗?
闻沉玉的手指紧紧捏着信纸,上面还有淡淡的血迹,是风黎呕在上面的血。
“可变故来的太快,我听说族老对外宣称,你是养女,不知道他们待你是不是不好,若你实在难过,可愿来巫疆。我虽可能不在了,但巫婆婆会照顾你,小铃儿也会护着你。沉玉,无论你怎麽选,阿娘都支持你。”
字越写到最後越乱,就好像她渐渐紊乱的心脉。
唯一从头到尾写好的字,是“沉玉”二字。
闻沉玉攥紧了信,昂着头,不让自己的泪掉下来,她道:“你让我看这些,是想让我愧疚吗?”
阿芜沉默良久,道:“你自己清楚,你现在没有任何利用价值,我给你看这封信,纯粹是因为阿娘的嘱托。”
她觉得,阿娘既然心里惦记闻沉玉,就应该让闻沉玉看到这封信。
所以她从巫婆婆那里要来了这封信,给闻沉玉。
闻沉玉仍然嘴硬:“那为何偏偏是此刻,你才将信给我,其他的信呢,为何我从来都没收到过?”
“其他的几封信,悉数寄到了冼州,可为何没到你手里,我不知道,兴许是被什麽人截住了。”
闻沉玉心里猛颤了一下,是……族叔。
他们不想让她去巫疆,因为将闻大将军赶出闻府的名声并不好听,所以他们昧下了信,还总与她说,风黎卷走了父亲的一大笔钱回巫疆。
真是可笑。
她自诩聪慧,却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蒙骗。
闻沉玉心中万分复杂,尤其是她看到阿芜眼中那股杀意时,慌张开口:“我只是被人蒙骗,要是我早知道真相,肯定不会针对你的。”
明晃晃的几次杀她,到了闻沉玉口中,却只是针对。
阿芜明白,在这麽多年的深宅大院生活里,闻沉玉早就养成了铁石心肠,这封信能让她有所触动,但绝不会让她真心地悔改。
况且,就算她要悔改也没用了,毕竟,她真的杀了人。
“闻沉玉,老瘸挺疼你的吧,你让他杀我他就杀我。”阿芜想起那个老头,心中愤怒又酸涩,“可你还是杀了他。”
什麽,阿芜怎麽会知道这件事?
闻沉玉慌忙解释间,阿芜掐住她的下巴,往里面塞了枚药丸。
闻沉玉惊恐:“这是什麽?”
阿芜笑了:“能让你死的药丸。”
闻沉玉:“……”
一天之内连续被谢宴和阿芜塞毒药,闻沉玉精神状态都不好了,她尖叫着,撒泼又打滚,周围的宫人都围上来也不在乎。
只是眼前越来越模糊,她带着怨恨躺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