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些时日的病痛折磨下来,他却感到无比的心安。
沈青遥一点也不满意楚客的回答:“可我要承担的後果,是凌迟处死,阿客,你想想办法,我还想活着。”
楚客眼神涣散,他使劲摇了摇头,勉强说出了几个字:“对不住,我做不到。”
沈青遥觉察出楚客的不对劲,扒着狱门看了眼狱卒,见他们没有来,忙从袖子里拿出一颗药丸,轻声道:“算了,不说这件事了。阿客,快服下这药,你还能多撑些时日。”
楚客擡了擡沉重的眼皮,眼前变成了一片鲜红,那个明媚又虚弱的姑娘,笑着和他说:
“阿客哥哥,我把骨花种出来了,等你治好病,我们就回巫疆吧。”
楚客笑了笑,他知道这是假的,红珠早就死了。
可……眼前的红愈来愈真实。
阿芜站在牢房外,看着这脏污得没法下脚的地方,嫌弃又解恨。
沈青遥猛地後退了几步,厉声道:“是你?!你居然还敢来?”
阿芜扯起一抹冷笑:“你别这麽凶,现在除了我,怕是没有人想来看你吧。”
“用不着,你要是想看我的笑话,随便你!”
“我看你的笑话干什麽?从始至终,我都没有想过对付你。我要杀的,只有楚客一个人。”
提到楚客,沈青遥不冷静了:“我告诉你,你要是对阿客做什麽的话,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阿芜:“巫疆禁术,可将厉鬼困于祭坛之下,供我驱使。你要是想,尽管来试试。”
“你……”
“青遥,不必为我生气。”楚客狼狈地倒在地上,说道,“这是我与阿芜还有红珠的事,你……没必要……掺和进来。”
沈青遥心里一揪,什麽叫没必要?
她看向楚客温和又宽容的眸子,竟觉得不知从何事开始,她就和阿客间隔了座看不见的山。
他待她依旧温柔,却并不亲密。
从前俩人无话不谈,可这几年却总能见他欲言又止。
究竟是何时?
是他得知红珠死的时候吗?
还是他拿到骨花的时候?
亦或是更早,她知道自己危在旦夕,暗示楚客去骗骨花的时候?
沈青遥还记得,当初自己虚弱地躺在他怀里,再也受不住昏昏欲睡前,说了骨花的事情。
起初,楚客愣了一下。
但她问,难道巫疆蛊女比她重要时,他苦涩地笑了笑,说,当然是青遥最重要。
再後来,她醒了,屡立奇功,成了沈将军,可她与阿客间,却有了一根刺。
那个早就死了的少女。
沈青遥甚至愤恨地想,为什麽别人都没死,偏偏她死了。
若是红珠还活着,她大可以去补偿,可是她死了,一个死人,怎麽去补偿呢?
“咳咳咳……”
楚客呕出了黑血,将沈青遥拉回了现实。
她咬咬牙,转身给阿芜跪下,恳求道:“你肯定有解药对不对,求求你给我吧,你要我怎麽样都行。”
阿芜:“可以。”
沈青遥一喜。
“只要红珠能活过来。”
阿芜天生眉眼向上弯,看起来总是带着笑意,可在沈青遥眼里,这笑太可怕了。
阿芜:“我也曾像你一样,向上天恳求,若是红珠能活下来,我愿意以命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