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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1章 熊瞎子的蜂蜜不甜了(第2页)

他气得摔了玉碟,连夜翻山越岭找野蜂,被蜂群蛰得满脸包也不肯退。

"那时候我就说,野蜂酿的蜜才带山味儿。"他蹲下来,指尖轻轻碰了碰蜜坛,"怎么现在"

安燠在他身边蹲下,把脸往他肩膀上蹭了蹭:"因为现在的山,比那时候金贵多了。"她抬头看他,眼尾的红痣在火光里跳了跳,"他们怕共业碑,怕山民的梦,更怕你这头护崽儿的熊瞎子。"

程砚被她逗得笑了一声,熊尾巴却诚实地在身后晃了两下。

他伸手揉乱她的顶:"去把小孙女儿的红绳儿要过来,我得给蜂箱都系上——邪祟见了红,绕道走。"

安燠应了声,转身往山下跑。

程砚望着她的背影,忽然听见神核树的年轮里传来细微的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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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摸出怀里的蜂蜡,那是今早蜜蜂新酿的,还带着太阳的温度。

可凑到鼻端,那股子山核桃味儿里,到底还是掺了丝他说不上来的腥。

暮色漫上山头时,程砚蹲在蜂场边,看最后一批工蜂归巢。

老槐树上的铜铃被风吹得叮当响,他忽然想起后屋木柜最底层,还压着块守山神的令牌。

那是他卸任时偷偷留下的,刻着"不周山守"四个篆字,边角都被磨得亮。

"当年摔玉碟的时候,怎么没把这玩意儿一块儿摔了?"他自言自语,站起身拍了拍裤腿的草屑。

山风卷着松涛掠过蜂箱,有只蜜蜂停在他指尖,轻轻扇动翅膀——那是他养了三年的"蜂后",触角上还沾着他今早喂的野山杏蜜。

程砚望着它,忽然咧嘴笑了。

他转身往小院走,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

路过共业碑时,藤蔓上的"报应来"在晚风里摇晃,像在应和什么更深远的韵律。

而在他的后屋,那只尘封的木柜,正随着他的脚步,出极轻的"吱呀"声。

程砚在后屋蹲了半宿。

老榆木柜的铜锁早生了绿锈,他用指甲抠了半天,"咔嗒"一声开的时候,木渣子簌簌掉在脚背上。

最底层的红布包裹着块巴掌大的玉牌,他吹了吹上面的灰,"不周山守"四个篆字便浸着月光爬了出来——边角被磨得亮,是当年巡山时总揣在怀里蹭的。

"老伙计,"他用指腹摩挲玉牌上的云纹,喉结动了动,"当年我摔了他们的玉碟,今儿倒要借你这张老脸使使。"

窗纸被夜风吹得簌簌响,安燠掀帘进来时,正见他对着玉牌咧嘴笑,活像偷到蜂蜜的熊瞎子。"大半夜翻老古董?"她赤着脚踩在青砖上,梢还沾着枕痕,"我就说后屋有响动,合着是你在挖坟呢?"

程砚手忙脚乱把玉牌往怀里藏,耳尖却红到脖颈:"没、没翻坟,就就看看当年的东西。"见她歪头盯着自己,到底泄了气,把玉牌递过去,"你闻闻,这玉牌上是不是有股子松油味儿?

我当年巡山,总拿松枝擦它。"

安燠接过来,指尖刚触到玉面就一怔——凉意顺着血脉往上蹿,混着极淡的野蜂蜡香。

她抬眼时,正撞进他泛红的眼眶:"他们想把山味儿洗干净,可山味儿在这儿呢。"他重重捶了捶自己心口,"在蜂箱刻的蜂安里,在共业碑的藤纹里,在张婶家小孙女儿剪的喜字里。"

月光漫过他的肩,安燠忽然看清他眼底的亮——那是三年前他带着蜂群迁来不周山时的光,是被天庭责令"净化蜂种"时摔玉碟的光,是她被雷劈时他扛着钉耙往云层里撞的光。

"明儿我上鹰嘴崖。"他突然说,"崖顶有片野荆花林,长在阴面石缝里,天光照不到,该是干净的。"

安燠捏着玉牌的手紧了紧:"那地方陡得很,去年阿牛采药还摔断了腿。"

"我是熊瞎子。"他扯了扯她的尾,笑得憨,"爬崖比走路顺溜。"

第二日天没亮,程砚就扛着蜂箱出了门。

安燠站在院门口看他,晨雾里他的背影像座移动的山——蜂箱绑在背上,九齿钉耙别在腰后,连裤脚都塞了防蛇的雄黄酒袋。"要是摔了——"她喊。"摔了就当给野荆花施肥!"他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声音撞在山壁上,惊起一串山雀。

鹰嘴崖的风比预想中更狠。

程砚攀到半崖时,石缝里的野荆花刚打苞,紫色花骨朵儿被风扯得直颤。

他把蜂箱往石台上一放,指尖刚碰着箱门,就有工蜂"嗡"地挤出来,绕着他的脑袋打旋儿——是闻见了熟悉的山土味儿。

"别急,"他蹲下来,从怀里摸出块山杏干,"先吃口甜的,等花开了管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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