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迹歪歪扭扭,像刚学写字的孩童,却比任何仙篆都工整。
少年站在碑前,手指轻轻碰了碰那两个字。
他手腕上的天规锁突然"咔"地裂了道缝,飘出几缕微光,落进碑底的土壤里。
七日后清晨,安燠被程砚拽着往死谷跑。"那小子说要给你看个东西!"他跑得气都喘不匀,"我今早去喂蜂,看见死谷冒绿芽了!"
死谷是不周山最贫瘠的地方,从前寸草不生。
此刻却有片鹅黄的嫩芽从石缝里钻出来,在晨风中晃啊晃。
少年站在芽前,道袍被山风吹得鼓起来。
他转头望向安燠,眼睛里有星子在跳:"我想我想把剩下的天规锁,都化成养山的灵力。"
"你确定?"安燠问,"归天的机会"
"天上的云是织机织的,风是铜铃摇的,连星星都被线串着。"少年望着满山的野荆花,"可这里的云会变兔子,风会给花梳头,星星会落进程大哥的蜂蜜罐里。"他张开双臂,"我想当山的一部分。"
青光从他脚底升起。
安燠下意识去抓程砚的手,却被他反握得更紧。
他们看着少年的身影渐渐透明,最后融进地脉里。
几乎是同一瞬间,整座山出轰鸣——像老树根在舒展筋骨,像溪涧终于找到归途,像所有被压抑的心跳突然有了节奏。
程砚的耳尖抖动着。
他弯腰捡起块碎石,贴在耳边听了听,抬头时眼睛亮:"山在笑。"
远在天庭废墟深处,最后一片未化的竹简突然泛起微光。
孩童歪扭的笔迹缓缓浮现:【这里会唱歌了,别来找麻烦】。
"走啦,该回去喝蜂蜜水了。"安燠拽了拽程砚的袖子。
他却蹲在神核树旁,盯着树根处飘起的青烟——青烟凝成个微型界面,一行小字闪了闪:【签到成功,奖励:道基融合度+】
"看什么呢?"安燠凑过去。
程砚立刻直起身子,把她往怀里带:"没什么,就觉得"他低头蹭了蹭她顶,"以后要是有人想搬来,得先问山答不答应。"
山鸣还在继续。
起初是晨雾里的细针,后来变成溪流的叮咚,再后来,连晒谷场的老石磨都跟着"咕噜噜"转起来。
小丫头举着漏勺跑出门,拽住老陶的衣角:"爹!
山在打拍子!"老陶摸着石磨上的青苔笑:"打就打呗,总比去年雷劈茅房那会儿强。"
三日后清晨,安燠推开竹楼窗。
山风卷着晨雾涌进来,里面裹着若有若无的哼唱——是少年的调子,混着程砚跑调的山歌,还有她第一次在共业碑上写字时,山雀扑棱翅膀的声音。
她突然想起昨夜程砚说的话。
"山醒了。"他抱着她翻来覆去睡不着,"以后啊,咱们这山"
"要成精?"安燠笑。
"成精倒不至于。"程砚挠了挠她痒痒肉,"就是会挑人疼了。"
山鸣还在继续。
这次,连躲在菜窖里的老黄狗都探出脑袋,摇着尾巴跟着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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