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程砚的青竹架子立在了洞府门口。
安燠把写满字的黄纸一张张贴上去,末了又在最上面压了颗定身桃核——系统说这桃核能让证言阵多撑三个月,足够她收几笔"利息"。
她正踮脚调整最后一张纸,山风突然卷起衣角。
程砚从背后环住她,下巴搁在她顶:"我去祭坛了。"
"嗯?"
"守山契约里有个地喉传音,能让整座山的精怪都听见。"程砚的手在她腰上收紧,"我要告诉他们,玉面洞府是自由庇护所。"
安燠转身看他。
他眼眶红,像憋了什么大委屈。
她突然想起今早他埋替身石时的模样——那石头替他挡过天罚雷,现在埋在酸杏树下,像埋着颗没说出口的"我害怕"。
"好。"她捧住他的脸,在他鼻尖上亲了一下,"但你要是敢受伤,我就把你酿的蜂蜜全倒在酸杏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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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砚笑了,露出虎牙:"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山巅祭坛的风很大。
程砚割破手掌时,血珠刚滴在青石板上就被吹成细雾。
他念动守山咒时,整座不周山都在共鸣——老槐树抖落了半树槐花,山涧里的锦鲤跃出水面,连最胆小的兔妖都从洞里探出了耳朵。
"玉面洞府即日起升格为自由庇护所,凡遭冤戮者,皆可来此申冤留证。"他的声音混着山鸣,像滚过雷,"我程砚以守山大神之名起誓,护他们周全。"
三日后的清晨,安燠蹲在门口剥松子,听见院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她抬眼望去,只见三只小狼妖缩在桃树下,其中一只怀里抱着个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包裹。
"夫人"小狼妖抖着尾巴,"我们是被金霞洞的天将污蔑勾结妖邪的,这是他们私藏的伪经抄本"
另一只兔妖从背后摸出个铜匣:"这是净妖雷的使用记录,他们明明杀了良善,却记成大妖伏诛"
最边上的狐妖红着眼眶,捧出枚半焦的符纸:"这是诛妖令符的复刻版,和托塔天王手里的"
"停。"安燠突然笑出声,狐狸尾巴在身后晃成毛球,"都拿进来,我给你们贴租金欠条。"
程砚从厨房探出头,手里还攥着锅铲:"夫人又要搞什么?"
"收利息啊。"安燠把证物一件件挂在青竹架上,每挂一件就系个红绸子,"这些都是他们欠我的,等我活着,一笔笔收。"
当晚,安燠窝在摇椅上呆签到。
系统提示音突然炸响:"【场景:积怨成堂的玉面厅堂|奖励:鸣冤幡雏形(可凝聚冤念化为实体控诉,当前完成度o)】"
她抱着狐尾笑出了声,尾巴尖扫过程砚刚送的蜜罐。
程砚坐在门槛上,望着满墙飘着红绸的"欠条",忽然对着夜空轻声道:"从前我守规矩,守得山精野怪不敢哭;现在我守夫人定的理,守得他们敢来申冤"
云层突然翻涌。
一道紫雷在云端转了个弯,最终没入山涧——那是天庭的警告,却被不周山的灵气温柔地接住了。
安燠晃着摇椅,看程砚的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长。
她摸出颗蜜枣含在嘴里,目光落在墙角那枚"诛妖令符复刻版"上。
蜜糖水在她舌尖化开,她突然弯腰从案几底下摸出个小瓦罐——里面装着她新熬的槐花蜜,甜得能粘住风。
"砚郎。"她晃了晃瓦罐,眼睛亮得像星子,"明早帮我把这符纸泡蜜水里?"
程砚转身,看见她狐狸耳朵尖上沾着点蜜,正歪头冲他笑。
他走过去,用拇指替她擦掉蜜渍:"夫人说泡,就泡。"
山风卷着蜜香掠过青竹架,那些"欠条"被吹得沙沙响,像在念诵什么即将开始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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