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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牵扯老九门三代的那个局?那时候齐羽还不会走路吧!”80年代的齐羽看起来似乎也就20岁,60年代的行动,他最多才两三岁。
“一模一样的脸,很小就能被认出来。”
“你对齐羽还有多少印象?”我摸着自己这张脸,忽然想起个很重要的问题。张起灵认识我这张脸,比我自己认识我自己还早20多年,他究竟……
“我後来失忆了两次。”他摇摇头,“把眼前的事做了就好。”
我紧了紧握着他的手,用两只手捧住,放到下巴上,“行。”
他的失忆是我亲眼目睹,因此很多事情别人不信我却还是选择相信。一个人失忆後所做出的决定,必然会有些矛盾和反复。
他看着我,看了很长时间,久到离谱,久到我再次怀疑背後有什麽东西。
“你一直以来都在跟汪家周旋什麽呢?”虽然被汪家人以三千年婴儿狠狠利用了一把,毕竟也是百来年前的事了,不至于那麽大仇。在那几年里我接过他谋好的局,可以说是步步紧逼汪家,带着绝对铲除的目的。而反观汪家人,他们已经不再执着青铜门後的大秘密了,也并不特别针对张起灵。
他还是看着我,我想他脑子是在转的,只是面上实在看不出来,他盯得我不自在起来,下意识摸摸脸,“我脸上有什麽东西?”
小夥子举手在我脖子上撸了把,哦,他在看这条疤。
“我总会失忆的。也许会变成不一样的一个人。你现在问我当初为什麽,我也不知道。都没有意义,事情已经这样了。”他的宿命里带着天生的悲观,跟那时候他说的一样,意义本身就没有意义。
我至今被这个人深深吸引也是因为这种悲观,从十年前空手北上想尽一切办法追上他开始,一路的选择都是我自愿的,尽管後期发现自己变得无路可走,但要问我当初为什麽,没有失忆的我也一样答不上来。
“其实失忆也没什麽,大不了重新认识。人的脑容量不是无限的,我刚开始解读费洛蒙很是兴奋,能看到活生生的历史。但是久而久之,我就受不了了,我的大脑一直在被动接收,我发现我原本的记忆都几乎被掩盖掉。所以我想,你们长寿家族标配失忆症,恐怕是种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
他还是看着我,很认真地在看,长时间保持住这种认真去盯着一个人看,我觉得他的思维能力很恐怖。
“重新认识,”他喃喃了一句,“没有什麽人经得起第二遍了解,也没有多少能够一再重来的关系。”这话感伤了,闷油瓶其实也许不是闷,他是真的开心不起来。
“对了,你们习武之人都有身体惯性这一说?”我瞪着我的大眼睛,尽量释放眼睫毛神功,“我看你也不用重新练,失忆後在巴乃砍猞猁那叫一个帅气。”
闷油瓶看着自己的手,若有所思。
“所以,肉体的惯性比什麽记忆都可靠,你要真怕把我忘了,以後我们多多训练这种身体惯性就是了。”我一本正经地提出建议。
闷油瓶不说话了。把视线从手上转到我脸上。我觉得他大概想打我。多麽美好的夜月啊,多麽伤感的低语啊,都让我给带跑调了。
这趟同行,他总是长时间地盯着我看,就像当年上长白山时一样,那会儿我觉得是生离死别的注视,後来知道不是。因此现在这种注视也让我有点儿紧张,不知道会不会再有一个十年等着我,那我肯定得先多要点儿好处。
摸摸鼻子,我讪讪地道:“就是给你打个比方。”想站起来停止对视,怕脸被他瞪出个洞,更怕瞪出个比十年之局还久的局。
手忽然被拉住,一个不稳被拽地坐到了他旁边。
我心一紧,觉得有什麽东西要落到我头上。
确实落下来了,是一个吻,他竟然在我额头上吻了一口!我没反应过来,张起灵会吻我?他为什麽这样?这是他的行动方式?还是我的幻觉?
我正艰难判断刚刚是额头撞了他的嘴还是他用嘴亲了我额头,眼前一花,嘴巴被他技巧性覆盖了,并且脑袋角度非常合理地避开了鼻子的相撞。
我一直以为初吻没什麽大不了的,刚才我也胡乱亲过他,但我此刻想回应他一下,发现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其实到今天下午为止,我还是个嘴都没跟人亲过的处男,这一下也没有好的应对措施,就那麽干坐着,等他继续。
闷油瓶其实是个特别有格调的人。等你活到他年龄的一小半那麽长,再回头看看他,真是发自骨子里的有格调。也许反复失忆,倒是让他得以维持一颗年轻鲜活的心。
这麽有格调的吻,真不忍心打断他。他也不张嘴,就拿唇印着我的唇,然後离开一点,又轻轻撞上来。仿佛在一下下盖章,又仿佛在一次次虔诚叩首。好像亲嘴这事儿变得特别高尚,特别纯洁,左边,右边,上边,下边,人中,下巴,一寸寸给我标记了,不容我忘却。
这就是闷油瓶瞪了我半天理解的身体惯性吗?这吻得太圣洁了,我像是被收妖袋降服的孽障,不敢有半分造次。
他还在亲,亲吻这种行为一旦持续到某个程度就变味儿了,而且是那麽认真的一个人,那麽认真地用嘴丈量我,每一下好像敲击在了我的心上。我不知道他为什麽那麽认真,就好像我不知道他花五分钟看着我的时候在想什麽。
眼泪滚出眼眶的时候,我惊呆了。我忽然发现我的身体比我先反应过来,我知道之前的注视,以及这个吻里所包含的意义,但是理智杜绝了我的幻想,我认为他不会是我想的那种人。
他在感谢我,其实我内心里有这种猜测。也或许这种感谢已经升华为喜欢了?我还有过这种奢望。但是都被我自己打消了。直到他不停地证明再证明,到我再次相信的时候,我终于崩溃了。
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多少年没哭过了,我就那麽崩溃了?被他吻哭了?不不不,我不是这样脆弱的人,我是太高兴了,对,喜极而泣,这是喜极而泣!
咸水流他嘴里去了,他也呆了呆,分开一厘米看着我。怪他妈不好意思的,我深吸口气,抱住他的後脑回吻过去。
我已经是个奔四的中年人,明白怎样抓住机遇。既然闷油瓶的心意已经收到,我应该做的,只剩下一件事,喂饱他。这只鹰已经不会飞走。
人与人的差距很多是与生俱来的。明明都是初吻,我就不能像他做的这样高雅。事实上我特别冲动,有种千辛万苦爬上珠穆朗玛峰,激动得想纵身一跃切实感受世界最高峰有多高。我忽然意识到他好像也喜欢我,然後我就想去舔他咬他欺负他,看看他是不是真喜欢我。
这就是爱麽?一种燃烧的状态,混沌中瞎搞的状态。
我脑子里一直有个声音,这样做他肯定要把我踹墙上了,于是我就这样做,他没动静,我心里就一阵酸涨,直到我把他舔了一脸口水,连眼睫毛都湿答答地他也没动静。我把他的嘴唇含在口中,不停用舌头去舔舐,手解着自己衣裤,我都硬得从内裤里探出龟tou了,仍然不肯放开他,不为别的,因为老子哭了,停都停不下来。
我倒并不委屈,只是一个劲流眼泪。脑子里全是当年他与我在长白山分开时的画面,感慨大发了,也许是年龄渐长的缘故,一回头已是百年身的感觉。
嘴分开的时候,他气息有些不稳,没等我手伸出去,他已经利落得把衣服剥了下来,我赶忙接过,放在床头柜上。他又伸手去解裤子,我靠在他身侧,胳膊绕到他後背,一个发力,将他侧抱在怀里。另一手抱住他的腰,往上一使劲,他整个上半身离开床紧紧贴在我身上,屁股离开床,他手往下一推,我伸脚帮他一蹬,裤子连同内裤一块儿就下去了。
这会儿我们才有了老友重逢的味道,或者说,我才意识到他在表达这种感情。注视,不断地注视,因为当年分别前也是这样的注视,所以我本能地警觉,认为他还有几个五年计划要我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