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休瑾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再思,又思,然後想到了歹人下的药。
如果说是那歹徒下的药……
那也不应该,他现下都尚还好好的,她只看了几眼,手指沾了点血,不至于才一会就被药成这样。
那是怎麽了?
段休瑾捏了捏她的脸,又想要唤她的名字。
“咚丶咚丶咚。”
身後响起敲门声,有人试图打开门。
段休瑾心想秦认秦识这回办事倒是快,回头见得窗边描出的人影瘦小,完全不似他们二人,神经绷紧,扶着江抚明,叫她的头埋在他的肩上。
瘦小个试图顶开门,但几次未果。
还好他先前用身体拦住了门。
段休瑾庆幸着。
只要对方不掏刀,他在这抵着门不作声,足够撑到秦认秦识来了。
门口的瘦小个突然呼唤,“是段休瑾段司正吗?”
段休瑾一愣,没做声。
那瘦小个便弯起腰,道明来意,“我是方才在巷子里来偷钱袋的那个……盗……那个,你问我是不是新来的那个。我就是那个没错……刚刚我看到你们被初九划了一刀。他们在那刀上涂了我给的软骨散,想着段司正应当是中药了的,我这便赶忙来给你们送解药来了。”
段休瑾犹豫了一会,侧了侧身。
障碍消除,麻子毫不费力打开了门,转身又动作很快地关上,二话不说先掏出一瓶药粉,一边说,一边要给段休瑾上药。
“之前真是对不住,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偷钱偷到了段司正的人身上。我早听说了,这巷子里头有块安乐地,有大官罩着,专门救无处可去的偷儿……”
麻子裹满药粉,伸手过来,见江抚明压在伤口上,擡手预备将她扒拉开,没想到被段休瑾制止了。
段休瑾目光警惕,“你这药……”
麻子当即明白,从腰间掏出刀,利落在自己胳膊上划了一道豁口,将药粉一股脑倒上去,扭身向段休瑾展示,“我晓得段司正的顾虑。”
段休瑾看着他流血的伤口,放心之馀,颇为唏嘘,“你对自己倒是狠心。”
麻子僵了僵,“我也是有事相求,自然要展现诚意。”
他跪在地上,再次试图将江抚明挪开,这回段休瑾没再阻拦了。
待药上的差不多,段休瑾主动提起,“你也是想投奔我的?”
麻子点头。
段休瑾冷着脸,认真严肃地道:
“可你有没有听说,我不是什麽大善人,不会平白无故干好事。我这收留年轻人,一是因为他们的确无力承担起自己的人生,二来就是因为将他们养大了,他们也算我的一道助力,就算及笄弱冠之後,他们有了别的心思,没有助我事业的意愿,那苗子自小被修正整齐,此後世上少了一位奸恶之人,多了一位踏实过日子的人,我倒也无怨无悔。”
“但像你这般大的岁数的,四肢健全,若怀有向善之心,应当早自谋了生计出路,自我修正。反而一再地在歪道上盘桓,我就算真要了你,也不敢用你,还得担心你倒打一耙,害我受累。”
“可凡事都有意外和苦衷不是吗?”
麻子卑躬屈膝。
“你有什麽苦衷?”
麻子驮着背,擡不起头,“总之是有……一时不方便说,但还请段司正相信我,若有用得上的地方,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瞧段休瑾还是迟疑着,麻子掏出刀,左手握住刀身,“小人愿歃血为盟,以表衷心。”
段休瑾没阻拦,想看他为展示诚心,能做到哪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