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甚至没有敲门。”白云天还皱着眉。
她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肩颈,那毯子便滑落到蒲团上堆叠了起来,她顿了顿,俯下身将其叠好後再次放在蒲团上。
“…白云天?”成香五问道。
“成香五。”白云天的声音似乎永远维持在一个音调之上,音量也是,“这个时间你不该出现在这里。”
说罢,她扫视小弗,明明高度差不多,但她总能成功俯视别人。
“白云天女士,幸会。”小弗盯着对方看,“看来你也和顾晚秋小姐拥有相似的症状。”
“无礼的人,我不需要你这样的医生,也不需要任何人与我同病相怜。”白云天傲然说道,“更不需要两个非法入侵私人宅邸的人为我工作,现在,你们最好能给我合理的解释。”
她的声音回荡在祠堂内,宛如天籁。
“…我们需要做些前置准备工作,例如,练手。”小弗完全不心虚,说着视线落在那池水里,“练手需要材料,我们为此相当苦恼。”
火花炸起一抹黑灰落下,池面荡漾,比起水浓稠得多。
“避重就轻,之前签订的协议里有说明过你们可以按需索取所有需要的东西,但你们还是来了这里。”白云天的语气依旧是没有任何波动的不容置疑,“你们知道了三十年前的事情,并对这里産生了怀疑。”
“白浪涛自己和我说的。”成香五尝试为自己辩解说。
“你怀疑她,可以理解。”白云天笃定地说,“但你本没有怀疑她的原因,原来如此。”
她似乎是想通了什麽,点了点头,侧过身从那桌上拿起来一柄长剑,约一寸宽的冷武器收在剑鞘里,她大拇指一顶,剑出鞘。
银光一闪,刃面迎上跃动的火光。
“你不信她,自然也不会帮她,而你们知道的太多了。”白云天点头,笃定开口道,“现在,你们对白家有害。”
剑尖垂落祠堂地面,石砖粘不上银光,焰花一晃,持剑者比那烛火先一步在新的落脚点站稳脚跟,她背着赤光与黑木高举手中长剑,大开之式不仅携来了风也将上半身暴露在成香五的视野里。
“当——”
银剑砍上双持刀面,成香五擡脚蹬踹,将那莫名其妙就动起手来的人踢开,白云天压剑单膝落地,稳住身体後再次站起身。
小弗迅速朝边上退开了些,并试图开口,“我们——”
“成香五,你不是普通的厨子。”白云天没有理会小弗,再次擡起长剑,也擡眼看向成香五,“不,你的档案根本不可信。”
她再次昂起下巴,笃定地说,“有个杀手这两天要来杀我,那个人就是你。”
成香五吓一大跳,这下重大职业危机真的发生了,但幸好还有补救的机会。
“…这下你只能现在死了。”她叹了口气。
长剑迎上双刀,白云天後撤一步抵住冲击力并滑剑卸力,以白鹤亮翅之势转剑下劈。
拿这种花里胡哨的冷兵器打架的人少见,但成香五现在没了打架的心情,她擡手用刀柄敲开白云天的手腕,趁其发麻之际另一只手穿进其双臂之间,将刀尖从下往上刺入对方的下巴,再擡腕一送,下巴挨上刀柄,刀尖顶出天灵盖。
杀手的工作中,杀人只是最简单的一步,毕竟类似的事情人类从出生前就已经能做到了。
“当啷——”银剑落在地上,成香五抽刀,白云天也落在了地上。
但是,刀上没有血。
一只手,两只手,三只手,无数只手从阴影中探出身型以搀扶倒地的白云天。
逆着火光,她的双臂被架起,身型悬空,脚尖点地,两只手捡起蒲团上折叠整齐的布料搭上她的肩膀,一只手将一张空白的面具覆盖在了她的脸上。
死相就这样被掩盖住,真相模糊不清。
“…这样。”小弗嗤笑一声,擡手给了自己的脑袋一巴掌,“我都在想些什麽东西啊…”
成香五不知道小弗在想什麽东西,但她知道眼前发生的是什麽,认识那个再次站起来的东西是什麽,以及,知晓随即被揭开的很多秘密。
披风扭动着变色变形,最终定格为一袭银色的盔甲,那面具也配合地化为配套的头盔,一只手捡起地上的长剑递给那新鲜出炉的骑士,她双手接过置于身前,剑尖再次点地。
与那董事长秘书,不,董事长办公室门前的那位一模一样。
银色的骑士擡剑,俯身,再次以大开之势袭向成香五,但这次她的弱点有了盔甲覆盖,成香五擡手接下时双臂一曲,显然,对方的力度比刚才大上许多。
“你撑一会。”小弗说着,避开打斗中心朝那水池跑去。
骑士显然也听得懂这句话,盔面一转,长剑一压一收,擡手就要往小弗的背後抛去。
“叮——”
成香五将刀尖刺入其右护腕肘部接口缝中,送力後反手一撬,手臂处护甲落下石砖,那持剑的手便松了虎口。
危急当头小弗也不顾体面,扯下自己的领巾朝那树枝上的火焰打去,光暗一分。
那骑士甩开半掉不掉的手臂护甲,崩起青筋的手臂与空气相接,上接口处衬衫布料漏出些许,下赤手握住剑柄,以左手护臂为盾欲弹开持刀者。
光再暗一寸。
成香五侧步避开再近身,屈臂怀住其左手臂,盔甲有些烫,她转刀架住刺来的银光,後翻一跃,挑飞长剑的同时连肩砍下了对方右手臂。
但很快,小帮手捡起手臂与长剑再次飘了过来。
光再暗一寸。
祠堂内昏暗到成香五开始难以看清环境,只有那银色长剑像条粗白线一样发着光,她眯起眼睛,擡刀架住刺来的长剑,力道比她预想中的轻不少,她反手欲抽身後退,但那长剑反而勾住双刀将她卡在原地。
光再暗一寸,现在她什麽都看不清了,只有呼吸突然一紧,有只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贯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