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因絮果(八)
来到妙手堂的刘承福刚进入门口便一眼望到他们在打情骂俏。屋里这麽多年,他一眼就望见了大理寺的人也是奇迹,他望着二位忍不住感慨:“本官怎麽没有这个福分,边工作边谈情说爱呢。”他酸酸地撇嘴摇了摇头,“哦,对了,司遥不是成亲了嘛,怎麽和下属还这麽亲热呢?”
厅堂里的病患实在太多,他侧着头穿过来来往往的人群仔细地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看来这堂堂大理寺少卿向来不近女色的谣言是假的,是装的。”他撇了撇嘴,“就说嘛,哪个男人会拒绝主动近身的姑娘嘛。”
“你们两个去听听他们在聊些什麽。”刘承福身子後仰,低声向自己的手下吩咐道。
说完他拿出手下从黄牛手里买到的诊号,直奔去了李大夫的看诊房。
黄牛真是无处不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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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诗婉在妙手堂待了一天,临近傍晚便拿着药被司遥抱上了马车,他们打算趁着夜色去逍遥居,以防被人跟随。
经过了游行後的洗礼,整个长兴县死气沉沉,街道上行人稀少,早没了往日的喧嚣。
他们二人坐在马车里,静静地听着马蹄“哒哒”声。
“司大人,你是不是有话问小女?”江诗婉望着他出神,只见他一路心神不宁,眉头紧锁像是有心事一般。
她试探着开了口,其实江诗婉内心清楚,昨日李大夫对他们说过的话,早已他对自己的身份起了疑心,只是他一直未开口询问而已。
江诗婉连自己都没有想清楚,要不要把实情说给他,只要一想到朱兄临死前对她的嘱托,便一直开不了口。她不是不信任司遥,而是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下,自己的身世如果被他人知晓,失去性命的不仅仅是自己。
如今这麽多的人卷入到前朝旧案中,再有长江下游的无辜百姓受到牵连,如果父亲泉下有知的话,他不会赞同自己的做法吧。逝去的人已经逝去,活着的人还要活着。
司遥冲她淡淡一笑,“没事。”
说完便掀开马车的帘子,心事重重地望着漆黑的夜空。不知过了多久,马车驶离镇上後歪歪扭扭,车身倾斜抖动的厉害。
他深知离逍遥山越来越近了,山路崎岖,接下来的路就要靠他爬山上去了。
果然,顷刻的功夫马车便停了下来,“两位客官,老夫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马夫收起缰绳,向他们说了句。
司遥走下马车,拿出些碎银子交到了车夫的手上後便转身又去车轿把江诗婉小心翼翼地抱了下来。
马车消失後,仅有的光亮也渐渐消失,立在他们眼前的便是巍峨的高山。夜色中的山像是沉睡的野兽,让人心生恐惧。不知名的鸟发出恐怖的声音,冷风袭来,江诗婉不由自主地抱紧了他的脖子。
司遥感受到了她的紧张,便淡淡开了口,“我背你上去吧。”
他轻轻把她放到了地上,江诗婉颤颤巍巍地站定,小心翼翼地爬上了他宽大的脊背。
她紧紧地搂着司遥的脖子,一动不动地趴在他的後背上,周围诡异的气氛让她忍不住闭上了嘴巴和眼睛,内心忍不住暗暗祈祷赶快到达山顶,快到逍遥居。
司遥背着他缓缓向山上走去,嘴角露出似有似无的笑,“阿婉,你害怕了?”
“才没有。”江诗婉见他有所发觉,连忙否认。“小女只是脚太痛了,不想出声。”
“死鸭子嘴硬。”司遥忍不住调侃道,“要不先把你放在这里,本官先行一步去检查一下逍遥居的周边情况,你自己爬上去?”
“不要,”江诗婉更加搂紧了他的脖子,此时谁也分不开他们。她的指尖冰凉,刚触碰到他的胸口便不受控制的收紧,犹如受惊的幼兽般,脸不由自主地贴到了他的脖颈处蹭来蹭去。
他们二人从没有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司遥内心一阵慌乱,耳根发烫,心莫名跳得很快,幸好有夜色的掩盖,要不然会被人轻易发现他的窘迫。
司遥背着她大步向山顶爬去,如果不是为了照顾受伤的她,此时他早已轻易利用轻功飞到了山顶之上。
这难得的独处时光,令他甚是难忘,他微笑地望着头顶皎洁的月光,夜空下闪闪发亮的星星,迈着稳健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