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一阵子,他喃喃:“好饿……”
他蒙蒙地睁开眼睛,仰头看着沈自清,只是神志模糊许多。他毛茸茸的脑袋在沈自清怀里拱来拱去,嘴唇发白,叫着,“饿……”
沈自清垂眸看他。
他把手腕递了过去。
他饥渴地吮了上去,还用了牙齿,伤口咬得血肉模糊。
他并不餍足。
沈自清看着洞外的嘈杂的雨,另一只手安抚地摸着李拾遗的头发,绵密而撕裂的疼痛,伴随着失血的微微眩晕,不知为何,这种感觉,竟令他有些享受。
狭窄的,幽暗的,被雨气渐渐浸得潮湿的山洞,无法摆脱的情境,看不到的尽头,在无尽的寂静中,渐渐消弭的自我,存在感……
“没有人会真的需要你。除非你成为沈家真正的主人。他们需要你,就会对你趋之若鹜……”
这世上,没有人真的需要他。
疼痛令他的存在感变得十分鲜明。
现在,李拾遗需要他来活下去。
几分钟後,他收回了手腕。
李拾遗有点虚弱地,无意识地撒娇,“饿丶raven丶饿……”
沈自清亲了亲他的额头,温声说:“不可以了。”
李拾遗可以把他认成任何人。
但只有沈自清,能让他活下去。
……
沈自清和李拾遗在山上困了四天,雨等到第三天才停下来。中间隐隐还有馀震。十分危险。
等雨停下来,常助理带了专业的搜救人员,搜了一天半,才搜到了在山洞里奄奄一息的两个人。
洞口有一块横木,引着泥流往别处去了,但也有些泥流填住了洞口。
扒开泥土的时候,常助理看到阴暗潮湿的山洞,靠近洞口的泥坑里有干净的水,顺着树叶一滴一滴掉在坑里,泛起粼粼的涟漪。
而更里面,沈自清在用领针给李拾遗梳头发。
李拾遗躺靠在他怀里,看起来依然是那样的整洁干净,头发像檀木一样乌黑,脸颊像月亮一样纯白,左腿被树枝丶木头和布条简单而结实地固定在一个位置。
乍一看,就像误入山野的落魄公主。
沈自清的状况就有些不太好,衣服上沾染了些泥灰,脸颊上也有些伤痕。
他见常助理和搜救人员都到了,只神色平静地把腕表拿起来,戴上了。
也就是这时候,常助理看到他外翻的手指甲。
但李拾遗的状况更是严重。
由于腿部受伤发炎,又没有药物及时干预,导致了好几天的高烧。这让他陷入了半昏迷状态,还隐隐有些肺炎。饭也没有办法吃,只能灌一些流食。
李拾遗被人送到抢救室抢救了两天,出来後,又挂了整整一周的吊水,人才好了一些。
看顾着李拾遗送去icu後,常助理找到正在接受包扎的沈自清。
医生问:“还有哪里受伤吗?”
沈自清顿了顿,解开了腕表。
常助理看见了他手腕上一条深可见骨的,溃烂发炎,还带着些咬痕的伤口,倒抽了一口冷气。
医生也被吓得不轻,“您这是要割腕自杀吗。”
沈自清想到什麽,失笑片刻,温声对医生说:“不是,划的是静脉。”
又说:“麻烦您了。”
医生神色复杂地给他包扎好手腕,说:“你失血过多,等下还要再去输血……”
常助理手机振动,又去办手续,回来以後,敲了敲医院输血等候区的门。
沈自清刚输完血,骨节分明的手背上贴着止血棉,正在看公司这几天的落下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