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自清很优秀,他在任何场合都不缺少追求者。
社交场合难免逢迎,尽管洁身自好,沈自清也经历过无数虚情假意的逢场作戏,每一个人的亲近和感情各含利益,而很多时候,沈自清不喜欢承受这种情绪。
热情爱意,难掩私欲。
我爱你。当爱变成动词,主体便是我,而“你”便成了客体,也就是爱欲的承载者。
又或者。
真心必然用真心来交换。
而沈自清没有那种东西。
他拥有的,只有利益与谎言。
他是僞装成湖水的沼泽,远处隐隐见光,可李拾遗无法用一颗真心,从这里捞到月亮。
当他涉足其中,只会不断下沉。
但是。
但是。
……
沈自清摸着李拾遗的眼尾,轻柔地说:“已经好很多了。我昨晚没有失眠。”
李拾遗想到昨晚,脸一下红了,他吭哧吭哧说不出话,然後转移话题说:“我今天去琴房了,然後看见那个琴房的小卧室的门,是从外面反锁的……”
沈自清笑了笑,他简单说:“以前经常练琴,母亲不满意,就会把我锁在里面。”
李拾遗睁大眼睛,望着沈自清:“啊?可是那个房间很小……”
沈自清说:“有很多书。”
“好过分!”李拾遗紧紧皱眉,说:“你为什麽不把窗子砸了逃跑呀?”
沈自清:“唔……”课莱吟兰
“是我我就砸窗户。”李拾遗擡起下巴,有点得意:“我妈就管不了我!”
沈自清失笑,他摇摇头,说:“都过去了。”
“没有过去……”李拾遗忽然靠近了他,他仔细地看着他的眼睛,然後摇摇头,肯定地说:“没有过去。”
他靠得太近了,膝盖压在沈自清的大腿上,沈自清能看到他白皙的锁骨上隐隐的红痕,他喉结滚动,呼吸微微一紧,他的嗓音沙哑了些:“……怎麽说。”
“我不知道怎麽说。”李拾遗歪歪头,“就是……就是。你那时候丶被关起来,肯定有很多委屈想说吧。”
沈自清:“……”
“但是你丶肯定是不会说的。”李拾遗望着沈自清,“你什麽也不会说的。”
沈自清依然平静,他听见自己说:“太久了,我已经不记得了。”
李拾遗的眼瞳实在太黑,太过清透,偏偏无法看清人的面容,以至不得不穿透皮肉,凝视此人肉体凡胎下无声呐喊的灵魂。
“你记得。”李拾遗说:“你记得很清楚。”
“你明明经常失眠,但你什麽也不说。”李拾遗说:“你发自内心觉得这些无所谓,没有关系,因为你知道……”
他的手贴着他的左胸,隔着一层昂贵的衬衫和皮肉,聆听着他的心跳。
“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真的在意。”
那一瞬间,沈自清瞳孔一缩,仿佛被什麽击穿。
“但是我会在意。”李拾遗点点头,认真说:“如果你失眠,我会很在意。”
沈自清听见来自内心深处的冰冷声音。
但是,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