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第57章他承认了,他喜欢傅晚司。……
身体没有一处不在疼,脚下的狼藉更是不知道从哪收拾起。
周围安静得能听见心跳声,刚刚的疯狂和歇斯底里像一场幻觉,带走了傅晚司所有力气,留下的只有不断崩塌,到最後只剩残垣断壁的情绪。
他拉开椅子,坐下时後背一阵刺痛,他看着地上沾了血的碎片,後知後觉身上很多地方都在流血。
餐厅的顶灯洒下一片暖黄的光,落在身上却感受不到丝毫暖意,目光所及之处,没动一口的饭菜撒了一地,桌椅没一个还在原位,他很喜欢的摆件也摔了个彻底。
傅晚司沉默地点了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他上辈子可能是个大好人,老天爷错以为他这辈子也是,才派了个彻头彻尾的魔鬼让他感化。
可惜他没有那份善心,看着左池在他面前嘲笑他的真心,咄咄逼人地质问他为什麽可以和别人在一起,他有一瞬间失去了理智,不想考虑法律也不想考虑其他,他只想送左池下地狱。
在桌子上熄了烟,烟蒂被手上的血染成浓郁的深褐色,傅晚司疲惫到极点,给保姆阿姨打了个电话,让她明天过来一趟收拾屋子。
阿姨听出他声音不对,问他是不是病了,傅晚司僵了僵,太多借口从脑海里闪过,最後也只是“嗯”了声。
挂了电话,傅晚司去浴室脱掉了衬衫,手臂上的伤都很浅,被碎片划伤的,有些还嵌着细小的碎渣,他洗了洗就掉了,冲淡的血水沿着手腕落下,染红了洗手台。
後背和腰有几个地方疼得明显,他照着镜子反手从伤口里拿下一块拇指盖大小的碎片,深吸一口气又从肉里拿下两片,剩下的地方他试了好几次也够不着。
傅晚司拄着台面,看着镜子里苍白紧绷的脸,脖子上深深的齿痕咬到发紫,他用力在上面抹了一下,一阵深深的疲惫和厌恶从心头袭来,让他恶心到想吐。
左池,左池,左池……这个罪该万死的小疯子。
为了达成目的把别人搅得天翻地覆,还倒打一耙理直气壮地指责出口,他根本不懂什麽是爱,只顾自己舒服,自私自利到了极点。
傅晚司呼吸不稳,用力抓着台面,扣得骨节泛白也没放手。
他爱的从来都是左池僞装出来的假象,那个处处牵着他心丶让他心疼让他深爱的小朋友一直都不存在,他寄托在上面的爱自然也无处安放,落得摔在地上粉身碎骨的下场。
左池把自己装成一颗精心包装的糖果,他曾经舍不得拆开,当成宝贝放在怀里。
等糖果自己从包装纸里滚出来跳到他嘴里,才发现是苦的,涩的,酸的,唯独不是甜的。
他下手还是轻了,左池还能走出去,就该爬出去,疼了才长记性。
餐厅已经没处下脚了,傅晚司选择无视,後背里还有玻璃片拿不出来,他在阳台沙发上坐下,不能往後躺,僵硬地坐直了抽烟。
一根接着一根。
因为个小屁孩变成这幅模样,太寒碜,傅晚司要脸,不想让熟人知道。
他打算清醒到早上,随便开车去哪个诊所让医生拔出来,然後就当这一切没发生。
左池今天表现出来的愤怒和不满,跟喜欢两个字压根不沾边,就是可耻的占有欲作祟,以为全世界都要围着他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小太子终于有了不顺心意的,才气得要疯了。
他就得该干什麽干什麽,他越是活得洒脱左池就越是不痛快,左池不痛快他就痛快了。
人活着不就图个痛快自在。
傅晚司扯了扯嘴角,看着对面楼房里零星的灯火,意识到现在已经是深夜了。
他又困又累,但是躺不下去,坐着也没办法睡着。
刚升起一点儿的快意眨眼间烟消云散,傅晚司烦闷地想再拿根烟,晃了晃烟盒,已经空了。
他不想动,不想去取新的,只能干巴巴地坐着,盯着别人家的黑暗或光亮,想象里面是如何幸福美满。
越想越是苦涩,清醒地体会自己的孤独。
人不可避免地被自己没有的东西吸引,其实很多时候都想错了,你没有不代表你需要。
可惜人大多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只有真放到手里的那一刻,才意识到磨合和失去带来的痛苦远大于得到的那一刻被给予的喜悦。
一桩赔得倾家荡産的买卖,说後悔早已经晚了。
黑暗中,手机忽然响了,傅晚司随手拿起来,看见来电显示愣了一下,清了清嗓子。
“阿姨?”
“您是身体不舒坦了吧?是不是胃又疼了?我听您说话声儿不对,做了点热鸡汤拿过来了。”
傅晚司匆忙套了件上衣去开了门,阿姨把保温盒递给他,担忧地说:“我就不进去了,您好好休息,明天我再过来收拾。”
傅晚司没法让一个快六十岁的阿姨深更半夜来回奔波,拦住她问:“家里有事麽?”
“没事,孙女回她爸妈家上学去了,我清闲不少。”
“不着急回去就别来回跑了,以前的屋子收拾一下,住一晚吧。”
阿姨没跟他客气,以前她天天要来一趟给傅晚司做饭收拾,後来小孙女出生了,忙不过来才换成了几天来一次,傅晚司吃的喝的也是一顿比一顿糊弄,阿姨每次来都要唠叨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