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半晌,林齐光开口:“现在可以确定,药是在我交到这里後到昨夜之前被人换掉的。”
“嗯。”祁君曜道,“这段时间进过这间房的人全都要排查一遍。右护法,这件事就交给你来负责,其馀人听候他吩咐。”他指了指踏月,“包括你。”
後者一脸欣喜地大声说好。
“至于艳花,你擅离职守,”祁君曜敲敲桌面,“你接他的班。”
烟花皱着鼻头称是。
“还有没有什麽要说的?”
艳花想了想,说:“我有一个想法,或许可以引蛇出洞。”
“讲。”
“对外宣布九转回魂丹昨夜只找到一半,夫人吃下保住性命但却昏迷不醒。换药之人沉不住气可能再次前来。”
祁君曜露出赞许的笑容:“就照你说的办。你们即刻去城中各大药房抓药,将瑜儿的情况说得越危急越好,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是。”
屋内衆人散去,留下他二人和林齐光丶林昭华。
“昏迷不醒,”林瑾瑜道,“我接下来几天是不是最好不要出这间屋子。”
“最好连床都别下。”
林齐光扶额摇头。
“瑾瑜,陆松昨日来此之後发生的所有细节,都跟我讲一遍。”
其实林瑾瑜并不觉得药是陆松换的,首先陆松如何得知他有情花王,并准备好跟情花王外观极为相似的白水断肠草,其次陆松如何在他离开的短短时间内从枕头下找到,最重要的是陆松如何确保自己有下手的机会。
林昭华听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二哥,你有眉目了吗?”
林昭华看了林齐光一眼,摇头道:“没有,听起来似乎只是巧合。”
二人走後,林瑾瑜对祁君曜道:“我觉得二哥一定想到了什麽,只是他想瞒着我们。”
“此事牵扯到艳花,他一定会查清楚的。”
“但我觉得他对陆松大夫莫名的敌意正是因为艳花长老,如此感情用事,真是色令智昏。”
祁君曜掐着他的脸,“话里有话,嗯?”
其实林瑾瑜只是单纯感慨林昭华的行为,但祁君曜这话提醒了他,“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可折雪和艳花是你一起长大的同门,刚才看到折雪处处维护艳花,我很羡慕他们的情谊,所以我想,你跟他们的情谊也本该如此,可是因为我,让你们之间産生裂痕。”
“不会。你对我有多重要,他们都清楚。”祁君曜看着他,认真道:“昨夜你吃了药危在旦夕,药偏偏是经过艳花手的,我再生气都不为过。瑜儿,谢谢你,不论是阴差阳错留下一颗药,还是你总是为我考虑。”
林瑾瑜趴在祁君曜胸口没说话,其实刚才祁君曜与折雪对峙之时,他在担心之馀,内心隐隐有种快感,这让他为自己感到羞愧。
林瑾瑜坐直身体,甩甩脑袋,将那些阴暗的想法赶出去,“艳花长老每月月钱是多少?”
“十两,问这个做什麽?”
林瑾瑜夸张地叹了一口气,“这里要是有路灯,我一定亲手把你挂上去。”
祁君曜:?
“你有时出去吃顿饭都要花三十两不止,但你每月只付十两,就要艳花长老不分白天黑夜十二个时辰随时待命,你觉得合理吗?”林瑾瑜义正言辞,“你这是剥削,是赤裸裸的压迫。所以这事不能怪她,如果你安排三个大夫三班倒守着,就不会出这样的差错了。”
……祁君曜若有所思,“路灯是什麽?”
“你不要纠结这个,重点是你每天挥金如土,却要手下的人挥汗如雨,简直比周扒皮还过分。……不要问我周扒皮是谁。”
“好。”虽然又开始说一堆听都没听过的东西,不过道理还是浅显易懂的,“那你觉得该如何?”
林瑾瑜立马来了精神,他盘腿坐着,长篇大论地分析了提高月例丶保证四个时辰工作制和增加休假的必要性,提出要保障门下弟子的合法权益,要将潋滟门建设成高归属感丶高幸福感的大门派,越说情绪越激动,到最後,简直慷慨激昂。
祁君曜非常捧场,掌声响亮。
林瑾瑜後知後觉反应过来,摆摆手道:“我就随便说说。”
“你说得很好。”
这番话说得非常有潋滟门门主夫人的派头,而且林瑾瑜这种不同于常人的思维与说话方式,从来只在自己面前表露。
“真的吗?”
“瑜儿聪明能干,以後潋滟门的大小事务都要劳烦你操心了。”祁君曜将他揽进怀里,一下又一下地爱抚着後背。
林瑾瑜疑惑道:“交给我?这些事情以前难道都没有人管吗?”
“吟风坐镇潭州,负责处理门内大小事务,他一个人劳心劳力忙不过来,之前本打算找个人帮忙,可惜折雪趁机挪用一大笔钱囤酒,艳花则是囤珍稀药材,吟风一气之下将酒和药材都锁起来,并削减了他们的月例,至于踏月,他人太傻,吟风本来就不指望他。”
原来如此,林瑾瑜点头,又问:“那你呢?”
“我忙着四处奔波,哪有精力管那些。”
“我看你分明就很闲。”
“哪有,”祁君曜笑着在他嘴角碰一下,“现在忙着同你好,更没时间。”
林瑾瑜哼哼,低垂着头,嘴角翘得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