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
夏稚鱼扯起嘴角,齿尖白森森的咬着唇肉,笑容是跟江知砚相似的讥讽嘲弄。
单单是她上班这两年里,夏稚鱼就听过至少七八个可能要跟江知砚联姻的女人名字。
每次出现一个所谓的联姻对象,夏稚鱼就要被同事们拉出来反复鞭尸。
别人联姻放的是鞭炮,凭什麽江知砚闹出点绯闻被放的就是她。
就因为她家里穷,她没江知砚厉害,她就要被别人当成江知砚风花雪月事件里的谈资,就要被江镜当成江知砚的附庸吗?
她夏稚鱼不是个独立个体吗?
她凭自己本事挣到的两万就不是钱吗?
夏稚鱼捂着被子冷笑,“你去啊,你们那个圈子不就讲究门当户对商业联姻,你最好趁着年轻给自己买个好价钱,免得浪费了您的大好年华。”
“夏稚鱼你怎麽跟我说话呢?”
江知砚刚洗完澡就莫名其妙被夏稚鱼呛了半天,火气蹭蹭蹭从胸口往上冒。
“我就这麽跟你说话!你算个什麽角色?你还想让我怎麽跟你说话,点三根香供起来才能跟你说话吗?”
“我真点了你受得起吗江知砚?踩在别人脊梁上当爹你觉得很有意思?”
“您多高贵呀,我哪配跟您这种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人结婚,我这麽一个小喽喽哪里配得上您。”
夏稚鱼骂了一长串都不带喘口气的,牙尖嘴利的凶狠程度完全不输于江知砚。
输出情绪就像是一下子扔掉堆积在家里没用又舍不得扔的杂物,房间空了,人也空了。
只是,骂完之後那些压抑在心头的苦楚忽然一下子蜂拥而上。
泪如雨下。
夏稚鱼低着头,安静的掉着眼泪,齿关紧紧咬紧,咽下所有声音。
刚在一起那年里江知砚不是这样的,他虽然冷漠,虽然控制欲强,但他好歹知道做出决定之前要询问她的意见。
从选择考研科目到同居丶工作地点,每一项涉及他俩未来的决定都是她和江知砚共同作出的。
夏稚鱼以为江知砚跟别的富二代是不一样的。
江知砚会教她上进,鼓励她成长,像所有慕强女生梦想中的引导型恋人一样,帮她长出羽翼,变得理性强大。
她第一份尽调是江知砚改的。
第一次出国旅游是江知砚带她去的。
他教她滑雪,教她潜水,教她打高尔夫球,江知砚毫不吝啬时间的培养她。
他事无巨细的教她如何和客户沟通,如何做出更好的报告,如何在开庭时博取到先机。
夏稚鱼至今都清楚记得,在茜茜公主博物馆里,江知砚牵着她手,认真告诉她女性一定要保持自己的主体性才不会被世俗淹没。
阳光从刻着柔美圣母像和五彩斑斓的拱形玻璃中透进来,如同碎金般洒落在江知砚身上。
他强大俊美到无可挑剔,更重要的是,这麽优秀的人也爱着她,所以他心甘情愿托举她。
心跳如擂鼓在耳边彻响,呼吸暧昧而短暂纠缠一瞬,江知砚弯腰轻轻抚开黏在她脸上的发丝,柔情蜜意的琥珀色瞳孔里满是她的倒影。
落在眉心的亲吻承载着小心翼翼的爱重。
可现在呢?冷淡的声音把夏稚鱼从回忆中割裂出,江知砚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瞳色深的发黑,
“夏稚鱼,你非要这麽说话吗?”
她仰头,只觉得恍惚,五年过去了,江知砚身上的沉稳倨傲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吸引人。
这也正是年少时的她最仰慕的东西,夏稚鱼从不否认她对江知砚的爱意始终是掺杂着慕强的崇拜。
可当她离他越来越近之後,她一次又一次的被江知砚与生俱来的倨傲冷漠刺的痛彻心扉。
原来他口中所谓的主体性,是江知砚认可的主体,而非她自己渴望成为的人。
这明明是杀人于无形的隐形压迫。
是她错了。
直到现在,夏稚鱼终于承认,她和江知砚始终都是陌路人,他们从没合适过,只是她一直被自己幻想的理想爱人蒙蔽了双眼。
她该清醒了,一开始就不适合的人最後怎麽能变得合适?
撕心裂肺的锥心之痛下,眼泪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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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白挨了一顿呲後,江知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