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张抽身为汤姆施加防御,抵挡发射的恶咒,接着不管不顾,奋力朝汤姆奔去。
忽然之间,空间发生波动,不少人被无形的力量震倒在地,狂风乍起,草叶完全倒伏贴地,树木枝干被吹弯折断,湖水掀起层层波浪,拍打岸边的芦苇。
在人们惊愕的目光中,波动中心出现了另一个里德尔,同样的黑发黑眸,英俊高瘦。
早早负伤倒地的巫师并不清楚状况,他瞧见了身侧深深插入泥土中,不断摇摆的宝剑,心思一转,将宝剑拔起,吃痛撑起身体,用力朝站着的里德尔投掷。
宝剑划过空气,发出破空声,一切那样快,也就眨眼之间的事,才从时空中出来的汤姆根本无法反应,死神或许就要赢得胜利,收取他的灵魂。
但一切又这麽慢,慢到刚好让春张转过身来,横在宝剑运行的轨迹上,横在汤姆与死亡之间,本能而盲目地去保护并不熟悉的爱人。
宝剑如同记忆中,博格特复现的场景那样,准确穿过春张的心脏,高压浓稠的血喷洒了汤姆满身满脸,他迷茫而无措地看着春张失力倒下,只是站在那,什麽反应也做不出来。
突然的变故震惊了所有人。
“怎麽能这样!”傲罗大喊,“只是逮捕,逮捕!却并不允许杀人!”
蓝光消散,邓布利多等人姗姗来迟,他们合力稳住局面,但仍有不少人趁机逃走。
在绝望的目光中,一切重演,就像梅洛普一样,一九四六年的汤姆同样无法改变春张的既定结局。
冲击过大,以至于汤姆无法感知到其他情绪,连钻心剜骨的痛苦都被盖过,只有器官在诚实地反应一切,胃在痉挛,他生理性地想要呕吐,却吐不出来。
她会活着,汤姆只有这一个念头。
他踉跄地从地上爬起,狼狈地朝春张跑去,汤姆颤抖着握住爱人的手,施加那些被练习了无数遍的魔咒,愈合如初被一遍遍施加在创口,白鲜香精倒了一整瓶,但鲜红的血液还在涌出,将药瓶打湿冲掉。
手中的温度不可逆地一点点消失,血液打湿了汤姆的袍子下摆,在身下凹地形成浅而小的血潭。
直到两年前的汤姆想要靠近触摸,月光被手上的黑宝石反射,晃进眼底,此时的汤姆才如梦初醒。
三兄弟的传说!
飞来咒被施展,时隔两年,戒指再次回到汤姆的手心。
手底下的脉搏越来越微弱,他终于吸取了教训,对未知産生了敬畏,企图通过未定的未来留住春张的生命,汤姆冲过去的自己叫嚷,
“你得离开!你不能看到她的结局——快回去!”
时间线闭环,过去的汤姆在催促中变得慌乱,他不清楚这是幻想还是可能的未来。
看着双目紧闭的春张,汤姆一步步後退,最终选择相信,不顾时空乱流的绞杀,强行撕开长廊,回到1944年的初夏,竭力跑向一无所知的春张。
还有隐形衣和老魔杖。
汤姆对准了接骨木魔杖真正的主人,邓布利多悲悯地看着春张,张开双手,放下防御,
“除你武器!”
魔杖被击飞,但汤姆没时间捡起。
汤姆横抱起春张,头软绵绵地靠着他的肩,血还没干,隔在衣服和手之间滑腻腻一片,一直往下沉,好像一不留神就要溜下去。
他得到波特家去。
似乎天地都在旋转,汤姆深一脚浅一脚,曾经能够轻而易举抱起的身体,如今重逾千斤,他踉踉跄跄走出幻影显形的禁地,回想记忆中的山谷,波特家的那片白栅栏。
血滴答滴答响,落在波特太太收拾锃亮的地板上,震惊之馀,对女孩面色灰白的同情,让弗利蒙同意将隐形衣借出。
银光闪闪,如水般轻柔的织物将两人完全遮盖,消失在原地。
在死神的盲区,汤姆将春张抱在怀中,握着失去温度的手紧贴脸颊,试图温暖爱人。
汤姆从未这样虔诚,他无知无觉,却早已泪流满面,眼泪滴落在戒面,滑落在宝剑上,就像千年前,他的先祖,卡德摩斯乞求爱人复活时那样。
复活石在指间转动。
一转。
两转。
三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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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的算计:
冲突从来不在梅洛普与汤姆的生死矛盾,一切早已注定,死亡也无法违抗时间。
但死亡明白汤姆的傲慢,它给了汤姆战胜死亡的假象,因为魂器的存在,他能够永恒的不死不灭,即使是作为雾和影子的形态存在。
所以汤姆会去打开那扇门,即使春张强调了它的危险,但时间瞧起来比死亡无害多了,他下意识地看低了死亡的老同事。
汤姆害怕且忐忑,想知道未来的一切,梅洛普的命运是否改变,他是否存在;汤姆同时傲慢自大,认为即使是时间也无法抹杀自己,丧失了应有的谨慎;汤姆的欲望总是永无止境,战胜了死亡,就渴望窥探未来。
在死亡的设计,时间的纵容下,汤姆注定来到未来的某个节点,因为他的傲慢成为代理人,促成春张的结局。
时间完成了它的诺言,死亡惩戒了越界者,它们喟叹着回到无尽王座,合眼休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