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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朝插镜中看(第1页)

美人朝插镜中看

日头渐高,将承天殿广场晒得暖意融融。冗长而庄严的典礼终于接近尾声。

黎梦还再次面向她的臣民,她的江山。

“九州归一,非一人之功,乃万民之力。朕立黎朝,唯愿自今日始,兵戈永息,生民安宁。诸卿与朕,共守此誓!”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烙印在每个人心头。

“吾皇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浪再起,久久不息。

阳光炽烈,将承天殿的琉璃瓦映照得一片辉煌,也将阶下那面刚刚升起的丶绣着巨大“黎”字的玄色凤旗,映照得如同燃烧的火焰。风卷大旗,猎猎作响,仿佛在宣告一个旧时代的彻底终结,和一个在铁血与药草丶在谋算与仁心中艰难诞生的新纪元的开啓。

宫墙之外,不知哪个角落,隐隐飘来了孩童用稚嫩嗓音哼唱的新编插秧歌谣,混在这山呼万岁的声浪里,像一粒坚韧的种子,悄然落入这片刚刚被统一丶亟待复苏的辽阔土地。

不久,男将外放令随春雨而至。

诏书盖印那日,□□落尽繁花。

淳于法携穆昭赴梁州,车驾辚辚,碾过洛阳城湿润的青石板。

临行前,穆昭勒住缰绳,回望宫阙深处,眸中似有千言万语凝成露珠,终化作句沉沉的嘱托:“滇南紫参,三载可成。妹妹,待我归来,必为三军将士备足伤药根基。”

穆顺玄衣如墨,牵马随侍在侧,身形悄无声息地融入车辕投下的暗影里,如一道忠诚而沉默的剪影。

昔日那个唇红齿白丶容色鲜妍近乎妩媚的少年郎,已被边关岁月悄然重塑。

高原炽烈的日头,如同最严苛的匠人,将他曾经如玉的脸庞细细打磨,颧骨处沉淀下浓重赤铜色泽,与周遭洛阳子弟温润的白皙形成刺目的分野。

他的腰间总是斜挎着一柄嵌有绿松石丶金翅鸟纹饰的吐蕃贵族匕首,寒光在鞘中暗涌。

而燕重北调冀州,驻马雄关。

塞外的风沙是淬火的粗砂,裹挟着金石之音,刮过城头猎猎作响的军旗,旗面翻卷如猛兽的皮毛在撕咬。他与妹妹燕丝丝却深爱着这片筋骨强健丶生机蓬勃的北地热土。

关隘前,胡商的驼队蜿蜒如长蛇,粟特商首操着生硬的官话,向捧着税册丶额头沁汗的小吏申诉:“大人,货值十税其三,商路血脉恐将枯竭……”

燕重剑眉微蹙,取过税册,竟就着胡商恭敬奉上的丶盛在银碗里的深紫葡萄酒,以指为笔,蘸着这塞外琼浆,在斑驳沧桑的城砖上龙飞凤舞,划出新则——

十税其一,馀者以膘肥体壮的河曲战马充抵。

胡商们以额贴地,感激的吟诵声随风沙卷上城楼。燕重目光却越过匍匐的人群,投向阴山方向那缕直刺苍穹的狼烟,耳畔依稀响起黎梦还清冷如金石的交待:“商道,即国脉。”

林勤远赴辽东路,行囊里是三百船匠的名册,舆图上密密麻麻标注着拗口的部落译名,墨迹犹新。

“扶桑海船,龙骨吃水甚浅,”他指尖点在舆图那片深蓝海域,向黎梦还解说,素来沉稳的眉宇间难得流露出一丝淡如薄雾的骄傲,“已着孟将军于渤海湾试新船型。”他顿了顿,声音里揉进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吾妻霍惜,于此道心思亦极细密,常能于纤毫处见真章。假以时日,陛下麾下,未必无她振翅凌霄之机。”

殿内仿佛骤然灌入一股渤海的风,带着咸涩的潮气和未知海域的腥气,无声地漫过了朱漆门槛。

最意外的又不意外的,是王神养,两江总督的金印沉甸甸压进掌心。

他忽然落泪:“怎麽活还会越来越多啊……”

旧部星散前夜,黎梦还独登洛阳鼓楼。

脚下城池如棋盘。漕河映着万家灯火,朱雀大街如金线纵贯南北。

更远处,冀州烽燧丶青州盐场丶扬州漕渠……都在她指间延展。

“祖望换防冀州,可还适应?”她对身侧淳于坚道,“不过他孙女秀儿非池中之物,将来凿通河西,非她不可。”

淳于坚轻轻抚她的脊背,“他骄傲得很,哪里还有什麽水土不适?”

两人相视一笑,目光扫过西市酒肆。

在那里,百里融正拉着元登痛饮。新任青州都督醉得扯开衣襟,胸口疤痕狰狞:“待我……待我踏平新罗!”而刚走马上任的徐州刺史元登骂着替他掩衣。

而钟离释勒马停在在楼下,他望着南天一笑:“桃源之地,随时待陛下巡幸。”

钟离释的离开是外任的诸将中最为迅猛的,甚至带着一些狼狈和潦草。

一切其实都要怪那天,他和东都夫人吕盈的重逢。

那时他正牵着马穿过北市,胡商刚支起卖烤馕的泥炉,焦香混着雪沫钻进鼻腔。孩童追着货郎的拨浪鼓跑过,差点撞上他的马鞍。

他下意识扶住孩子,擡头却见吕盈从街角转出来,绯红洒金裙,雪狐裘松松拢着肩,正倚在胭脂铺前挑螺黛。银钗斜插的堕马髻下,一段玉颈白得晃眼。

“钟离将军这是要远行?”她拈起一盒口脂,指尖丹蔻与朱砂膏几乎同色。

钟离释觉得脊背莫名一凉:“奉旨赴荆州。”

“可惜了。”吕盈旋开胭脂盒,凑近嗅嗅,“听说荆襄女子泼辣,将军这般温柔性子,怕要吃亏。”她倾身,将沾了胭脂的食指按在他腕甲上,一点嫣红如血。铠甲冰凉,那点红却灼得钟离释发痛。

他猛地抽手,缰绳勒得马儿嘶鸣:“夫人自重!”

吕盈咯咯笑起来,眼波流转间,竟有几分黎梦还的狡黠聪敏。

钟离释窜起不知从何而来的寒意,几乎落荒而逃。马蹄踏碎积雪时,他听见她在身後哼起一支南梁小调,调子缠绵,却让他想起剑锋刮过骨头的声响。

每次见面,都和今生第一次见到她一样,让他感到发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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