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勿止住那令人心慌的癫狂笑声,用胳膊狠狠擦掉脸上的泪水,却仿佛怎么也擦不干净,新的泪珠又不断从那双空洞的眸子里滚落。
她不再看任何人,只是抱着膝盖,将脸深深埋进那件还带着炼狱杏寿郎体温和血腥气的残破羽织里,肩膀开始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
起初是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呜咽,像受伤小兽的哀鸣。
“家……”
一个模糊的音节从羽织的包裹中漏出来。
灶门炭治郎的心揪紧了。
下一秒,唐勿猛地抬起头,泪流满面,原本清亮此刻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是彻底崩断的理智和浓得化不开的思念与痛苦。
她像是再也无法承受这一切,对着虚空,也像是质问命运,嘶哑地哭喊出来:
“老子想他妈回家啊……!!”
这一声,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也击碎了在场所有人刚刚因她“复活”而升起的喜悦。
“回……家?”
灶门炭治郎喃喃重复,他终于意识到,唐勿口中的“家”,似乎并不是指任何一个他们知道的地方。
“为什么……为什么就是回不去……”
唐勿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哭腔,她一遍遍地重复,像是陷入噩梦的人寻求着不可能的解脱。
“我想回家……我想回家……我想回家……”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每一个字都像是浸满了泪水,重重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蛋糕……妈妈送的车……还没考驾照……邬斐那个傻逼的水晶球……”
她语无伦次地念叨着一些他们完全听不懂的词语,那些碎片化的、属于另一个世界的温暖日常,此刻成了最残忍的刑具,反复凌迟着她濒临崩溃的神经。
“我明明……我明明都已经回去了啊……”
她猛地抓住自己胸口的衣服,用力到指节白,仿佛想将那个不存在的伤口再次撕开。
“为什么又把我送回来……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
最后,她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蜷缩起来,将脸深深埋入膝盖,只剩下压抑不住的、破碎的哭泣声在房间里回荡,一声声,敲打在寂静的空气里。
“我想回家……”
“我、想、回、家……”
灶门炭治郎看着她颤抖的背影,听着那令人心碎的哭泣,之前所有的疑惑似乎都有了一个模糊而惊人的指向——唐勿,或许根本就不属于这里。
她的“死亡”和“复活”,她的疯狂求死,她此刻撕心裂肺的想“回家”……一切都指向了一个他们无法理解的真相。
炼狱杏寿郎沉默地看着,金红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他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善逸和伊之助也安静下来,不知所措地看着那个哭得几乎要晕厥过去的少女。
喜悦的气氛早已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