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
清晨的阳光透过江南市老房子的木窗棂,在青石板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一把星星。苏锦汐是被院子里橘树的叶子摩擦声吵醒的,风一吹,叶片“沙沙”响,带着江南特有的湿润气息。她睁开眼,看到床头铺着的蓝白格子床单,指尖轻轻蹭过布料上的细纹,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在舅舅家住了三天,这里的每一寸空气,都带着让人安心的烟火气。
“锦汐,醒了吗?快下来吃早饭啦!”楼下传来林秀兰温柔的声音,还夹杂着碗筷碰撞的清脆声响,像一串轻快的音符。
苏锦汐赶紧起床,从衣柜里拿出林秀兰特意给她找的浅蓝色棉麻衬衫——领口绣着一朵小小的雏菊,是妈妈当年最喜欢的款式。穿上衬衫时,她仿佛能闻到淡淡的皂角香,那是舅妈特意用老方法手洗后留下的味道,温暖又熟悉。
下楼时,八仙桌旁已经坐好了人。林建国正捧着个搪瓷杯,杯身上印着“劳动最光荣”的红字,慢悠悠地喝着热茶;桌上摆着刚蒸好的肉包,白胖的模样冒着热气,旁边是煮得恰到好处的白煮蛋,蛋黄微微流心,还有一碗小米粥,熬得黏糊糊的,撒了几粒枸杞,看着就暖胃。
“快来坐,刚盛的粥还热着。”林秀兰笑着把一碗粥推到她面前,又夹了个肉包放在她碗里,“这肉馅是你舅舅昨天特意去菜市场挑的五花肉,肥瘦相间的,我剁了半个多小时,你尝尝鲜不鲜。”
苏锦汐咬了一口肉包,松软的面皮裹着鲜香的肉馅,汤汁在舌尖散开,带着姜末和葱花的清香,暖得她心里都颤。她抬起头,正好对上林建国笑眯眯的目光,那眼神里的疼爱,像冬日里的暖阳,突然让她想起小时候——妈妈也是这样,总是把最好吃的东西先夹给她,看着她吃,自己就笑得特别开心。
“好吃,舅妈,您的手艺比外面早餐店的还棒!”苏锦汐的眼眶微微热,赶紧低下头喝粥,掩饰眼角的湿意,温热的粥滑过喉咙,熨帖了心里的柔软。
“好吃就多吃点,女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林秀兰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又给她剥了个白煮蛋,“你舅舅昨天还念叨,说要给你补补,特意让我多煮了几个蛋。”
吃过早饭,林建国说要带苏锦汐去村里转转,让她熟悉熟悉环境。村里的小路铺着青石板,被岁月磨得光滑亮,两旁的老房子错落有致,白墙黛瓦上爬满了翠绿的爬山虎,偶尔有几朵粉色的蔷薇从院墙里探出来,平添了几分生机。
路过邻居家时,总有村民热情地跟林建国打招呼。一位头花白的老奶奶坐在门口纳鞋底,看到苏锦汐,赶紧放下手里的针线,笑着说:“建国啊,这就是你家婉婉的女儿吧?长得真俊,跟婉婉年轻时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说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用油纸包着的糖,塞到苏锦汐手里,“姑娘,第一次来村里,拿着尝尝,是我家孙媳妇熬的麦芽糖,不粘牙。”
苏锦汐接过糖,油纸还带着体温,拆开一块放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心里也跟着暖了起来。“谢谢您,王奶奶。”她轻声道谢,声音里满是感激。
“这是王奶奶,当年你妈妈在村里住的时候,她可照顾你妈妈了。”林建国在一旁笑着解释,“那时候你妈妈刚生病,胃口不好,王奶奶天天给她送小米粥,还教她纳鞋底打时间。”
走了没多远,就听到电动车“嘀嘀”的喇叭声。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骑着车过来,穿着蓝色的工装服,看到他们,赶紧刹车停在路边,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爸,锦汐妹妹,你们这是去干啥呢?”
“这是你表哥林浩,”林建国拍了拍男人的肩膀,笑着介绍,“他在镇上开了家小市,昨天听说你来了,特意提前关店回来,结果你跟陆瑾珩去警察局了,没见着面。”
林浩的脸微微泛红,赶紧从电动车筐里拿出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新鲜的草莓和蓝莓,水灵灵的:“锦汐妹妹,不好意思啊,昨天没接着你。我妈说你喜欢吃水果,我早上特意去镇上的水果店挑的,都是刚到的新鲜货。”
苏锦汐看着他真诚的眼神,心里满是暖意:“表哥,谢谢您,让您费心了。”
“跟表哥客气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林浩笑着把水果递到她手里,“以后在村里有啥需要帮忙的,比如想买点啥、想出去玩,尽管跟我说,我随叫随到。”
中午,林浩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拿手菜。香辣小龙虾红彤彤的,裹着浓郁的酱汁;红烧排骨炖得软烂脱骨,筷子一夹就掉;还有苏锦汐喜欢的糖醋鱼,外皮酥脆,酸甜可口。饭桌上,林浩不停地给她夹菜,还跟她讲村里的趣事——比如谁家的鸡下了双黄蛋,谁家的孩子调皮爬树掏了鸟窝,逗得她哈哈大笑。
苏锦汐看着眼前其乐融融的场景,突然觉得,这才是“家”该有的样子——不是苏家那种客气疏离的“相敬如宾”,而是充满烟火气的热闹,是有人记得你喜欢吃什么,有人愿意跟你分享琐碎的小事,是一举一动里都藏着的疼爱。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下午,林秀兰从衣柜里翻出一个旧木箱,里面装着妈妈当年的旧衣服。那些衣服大多是浅蓝色或白色的,款式虽然有些老旧,却都洗得干干净净,叠得整整齐齐,连衣角都熨得平平整整。苏锦汐拿起一件浅蓝色的连衣裙,布料是柔软的棉麻,领口和袖口绣着几朵小小的雏菊,跟妈妈留在木盒里的粉色连衣裙款式几乎一样。
“这是你妈妈当年最喜欢的裙子,”林秀兰的声音带着回忆,“那时候她总说,等你长大了,就把这条裙子送给你,让你穿着它,跟她一起去看江南的春天。”
苏锦汐把裙子贴在身上,仿佛能感受到妈妈留下的温度,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裙摆的雏菊上。林秀兰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温柔得像晚风:“孩子,别难过了。你妈妈要是知道你现在过得这么好,有这么多人疼你,肯定会比谁都开心。她这辈子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啊。”
晚上,陆瑾珩打来电话,声音里带着轻松:“锦汐,警察局那边有进展了。那个穿黑风衣的男人叫李强,是张涛侄子张磊的朋友。当年张涛被开除后,一直对苏家怀恨在心,李强就想帮张磊报复苏家,故意编造谎言,想挑拨你和苏家的关系。他跟你妈妈的去世没关系,就是想借你的手报复苏家。”
苏锦汐听完,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却又有些感慨。她没想到,妈妈当年的遭遇,居然牵扯出这么多复杂的人和事。不过还好,真相终于大白,妈妈在天上,也该能安心了。
挂了电话,苏锦汐走到院子里。林建国正坐在葡萄架下,手里拿着一把蒲扇,慢悠悠地扇着,赶走偶尔飞来的蚊虫。她走过去,在他身边的小凳子上坐下,轻声说:“舅舅,警察局那边有消息了,那个男人是故意编造谎言的,跟妈妈的去世没关系。”
林建国点了点头,眼里满是欣慰:“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妈妈这辈子太苦了,可不能让她死后还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