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生夜司寒,奉家父之命携队镇守玉真派。为保天人葬礼顺利推进,所有出入人员一律搜检,所行不妥之处,烦请云道长见谅。”
虞听晚眸光一颤,记起了这个名字。
在百炼生的天工坊里,她站在楼阶上,隔着拥堵的人群也曾见过他一面。
不过那匆匆一眼,还不足以让她记很久。
夜司寒的目光毫不避讳地打量着她,眼神凶悍,带着几分审视,咧嘴露出一个森森笑容:
“这位姑娘,我们不是第一次见了吧?”
虞听晚眼神忽闪,被他盯得浑不自在。
她只瞪着一双眼睛,什麽也不说。反正她被点了哑xue,只等着云时杜撰。
云时闻言有些茫然,他以为夜司寒应当说“面生”的,怎麽会不是第一次见了呢?
“我记得在天工坊的拍卖会,你是以南坪派大小姐叶邈邈的身份入场的。”
他冷笑一声,言语间带了几分轻佻,话道重时又露出了凶悍的真面:
“我对姑娘心生爱慕,可是特意拜访过南坪派,莫说你不是叶邈邈了,就是整个南坪派…也没有你这号人!”
他朝着身後几人挥了挥手,“此人身份可疑,给我立即押回六巡司候审!”
云时当即出手阻拦,一手攥了五张爆破符,即将燃符之际,一道笑声从身後传来。
他回头看去,发现竟是夜秉烛,简直两眼一黑,雪上加霜了。
出人意料地是,夜秉烛竟然在为他解围:
“云时兄莫怪,我这个儿子太过冲动莽撞!我让他镇守在这儿,不过是想让天人一路好走,防止有人登山捣乱,但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有什麽危险呢?”
夜秉烛笑笑,视线不动声色地落在了虞听晚的身上。
他眉头一挑,眼含深意地问道:“不过……这是谁家的姑娘啊?看着年轻的很,今年虚岁…得有十八了吧?”
虞听晚依旧不答话,冷瞥了他一眼。
云时:“不过是上山行窃的小叫花,不知她从哪儿溜上来的,我现下正要把她赶出去!”
他冷笑一声:“小叫花子?”
“我看不用了吧,虞天人不是正有一个女儿没来祭拜?”
“既然她们俩瞧着年龄相仿,那就把她带到灵堂上去,补了那位置,将功赎罪。”
云时的谎言太过拙劣,如果夜秉烛真的信了,那还真是枉他一生精明算计了。
他这人最擅长的就是“接纳”别人的谎言,然後从旁迂回,教他不得不顺着自己编织的谎言,不得不被被人牵着走。
祭典上人多,他就是要把虞听晚推到人多的地方,推到万衆瞩目的位置,然後一举揭开她的身份。
云时尚在犹豫之际,虞听晚已然点了点头,转身朝着山上走去。
夜秉烛看着她的背影,见她始终未发一语,不由有些诧异:“她是个哑巴?”
他眸光暗了暗,虞世南和师雪凝的女儿,绝不可能是个哑巴。
云时轻哼一声:“小叫花子,是哑巴也不奇怪吧。”
……
无妄峰,灵堂。
虞听晚迎着衆人探究打量的目光,步步上前,最後跪在了枕长清旁侧的蒲团上。
枕长清面色苍白,整个人憔悴无力。偏眸一扫,看见她後顿时一惊。
他张唇欲要说些什麽,身子不禁微微前倾,反应过来这是在衆目睽睽之下,又立刻止住了自己的动作。
接下来每当有人上前供香,他们俩就要双双叩拜一次。
第三拜之後,她的身後,人群里叽叽喳喳的议论声愈来愈大,接着变成了争执,吵闹声近乎要盖过整个灵堂的哀乐。
不少人对她的身份産生了质问,问她是不是那个天生邪胎?
他们掌心攥着暗器,脉中灵力隐隐汇聚,似乎随时都要动手。
方泽带着一衆弟子去镇压,一个“是”字堵在嘴边不肯吐露,就这麽一直被人逼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