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後的许许多多次。
齐容登基之後,最初——
慕书安;【见过陛下。】
齐容冷声责备:“怎的不唤哥哥了?”
慕书安:【于礼不合。】
齐容沉声:“朕允你,令你唤。”
慕书安;【陛下哥哥。】
齐容这才作罢。
就这样,一个称呼,就像是她和齐容之间一条看不见的绳索。
他们各自执着另一端。
像是某种较劲,又像是已然成了某种执念。
哪怕是他临死前,靠在她的怀里,听到她开口时,依旧是问她能不能唤他一声陛下哥哥。
到最後,她也固执地没有唤出口。
而今,她在他的陵墓前,一遍又一遍地唤给他听。
“本来,我觉得,陛下哥哥与我之间,大抵也说不清,究竟是谁困了谁十五年。後来我想明白了。预言确实是从我开始。可偷拿别人的画作,本就非君子所为。是陛下哥哥你自己卑劣,所以才窥见了自己的死期。”
“我从来没有对不起你,是你欠了我的。”
“陛下哥哥跟他们所有人都一样,明明怕我得很,却又不得不为了那渺小的希望,把我留在身边十五年。”
“也不知道,这十五年里,陛下哥哥看着我那些预言一次又一次地应验,是庆幸你那难言的希望又多一点,还是与日俱增的恐惧多一些。”
“你曾说,有我真好。”
她依旧记得,那年春日繁花盛开。
他领着她走在海棠花树下,凌寒归一脚踹在那海棠树干上。
春风中,海棠花纷扬而落。
齐容就站在一片海棠花雨中,笑着感慨,“先是南方水灾,後又西北地龙,岁宁的预言,真是从未错过啊。云照有你真好,真是苍天庇佑啊。”
但其实,当时在那片明媚的春光里,她擡头看见了,他的笑意并未抵达眼底,那眼眸之中只有一片苍凉的冷蓝色。
“世人都说,陛下哥哥後位空悬,是为了等尚书府的慕书安。可是陛下哥哥,每年初雪日,你出宫来究竟想见的是谁?总归不是,要靠一句太子哥哥丶陛下哥哥才能堪堪保住性命的我,对不对?”
“谁会。舍得将最爱的人,变成一个承载遗志的容器呢?”
慕书安低着头,在那果盘之中挑挑拣拣。
“如果说,你留下我,培养我,是为了在你死後,替你料理如今的局面。那我的婚事被强扣五年,你又如何自圆其说?”
她嘲讽冷笑,“不过是,你不想在你有生之年,看到我们成婚。这边是,你口中的私心。”
所以,那晚,他倒在她的怀里。
明明将死之际,却一遍又遍地同她说对不起。
慕书安擡头,望着墓碑上的碑文。
有一瞬间,她希望上面的每一笔,都刻在齐容的身上。
“你没有办法,所以我就活该麽?”
她站起身来,“我不会原谅你,也不接受你的道歉。”
“就像丶你知道我会来。可你这里的瓜果酒酒水,没一样我喜欢。”
“齐容丶你真的是丶一如既往丶”
她冷着脸丶毫不迟疑地擡脚将那恭敬摆放的供品,踢得一片狼藉。
“一点诚意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