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都?”
“佞臣当杀,殿下年幼,心慈手软,替他清理干净一些。”
她从旁取过伞,重新自己撑开,遮住了越下越大的雪。
擡起伞页,见影卫面露迟疑,“可丶这名单的最後,是——皇贵妃。”
“你以为区区一个辰王,真的可以让晏国大军压境?是不是她在云照安安分分做了几年温柔贤惠的太子妃和皇贵妃,你也忘了,她原本是晏国送来和亲的公主?”
她轻声提醒:“哪怕她再不受宠,也是晏国的公主。”
当初齐容“无意”地让她得知齐裕的身世,生母原是来自晏国。
其实便是怀疑日後云照国破,便是有齐裕的手笔,
可是齐容,怀疑提防了自己的亲兄弟,却不曾对来自晏国皇室的枕边人生疑。
所以说,人心,人性,这个东西啊……
“直接杀吗?”
慕书安略微诧异地看向他,“不然呢,你问问她有没有什麽遗言?再替她去完成个什麽遗愿;比如,打开扶光城的大门?杀人还得先走个章程?”
“不敢。”
慕书安轻轻“嗯”了一声,垂眸看了一眼地上齐裕的尸体,“收拾一下。雁西侯府忠烈之地,容不了这样的脏东西。”
影卫指挥着人将齐裕擡走,又有人来清理了现场。
他望着撑伞走向院门外的慕书安的背影,犹豫再三还是开口询问:“慕姑娘,那我们以後……”
她闻声停住脚步,下巴微侧,“云照将有新君,你们是陛下的影卫,今日之後,各归其位。”
然後想到了什麽,又转身走回来,伸手摊开,刚好接住了一朵雪花,“说来也是相识十来年,有没有匕首,讨一把。”
影卫立马掏出一把匕首,递给慕书安。
她接过,然後将伞递给影卫。
影卫立马接过伞,替慕书安撑上。
她拔出匕首。
影卫下意识关心道:“小心锋刃。”
“利刃才可防身。”她满意地合上,放好後,接过影卫手中的伞,“这段时日,多谢保护。告辞。”
说完,她折身离去。
影卫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在这漫天的大雪,和雪茫茫的一片中,那抹天青色撞开萧瑟死寂。
连带着整个世界也鲜活起来。
她渐行渐远。
最後,天青色被吹散在这来势凶猛的大雪里。
镇南门。
晏军已经攻城。
齐岸和凌景驰在城墙之上,指挥调遣着死守。
弓箭手一轮换了一轮。
“让那姓骆的调的兵呢?”齐岸抹了一把脑门的汗,踱步回望。
“巡城营被骆时骗到晖西门了。”
乍一听到这麽个名字,齐岸脑子一懵,“谁?”
“骆尚书的孙子。”
齐岸顿时感觉眼前发花,就差咬碎後槽牙,“真孙子啊!!”
他登时就被气笑了,“去他娘的小狐狸崽子,分明就是个老谋深算!”
凌景驰看着他满脸开心的模样,“被摆一道儿还笑得这麽开心?”
“谁让她帮的是我大侄子!哪怕算得我啥也不剩!大局定後,我也得屁颠屁颠跟她说句承蒙关照!”齐岸笑得一脸好苦的模样,转身就朝一旁走开,“走了。”
“还撑得住吗?”凌景驰擡脚跟上,关心地询问。
闻言齐岸的手不找声色地放到了腰间处。
这是他回扶光城前受的伤,所以边境有乱,一方面是他不能放着大好机会离开扶光城,另一个原因就是,他的身体其实也不适合挂帅出征。
正因为他身体的缘故,也才诸多顾忌,一直不敢妄动。
齐岸望着战火纷飞下飘扬的大雪。
“死不了。”
齐岸扶剑沉眸,刚一转头,就见到了小跑过来的齐晟。
“齐晟?”齐岸三两步阔步上前,一把将他拎到一旁,“你怎麽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