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容喜欢的木桥,已经塌了。
那天他听到大臣的禀告,特意带着她从宫里出来了一趟。
她和他并肩站在水边,江水上还漂浮着细细小小没有打捞干净的小木块。
他紧紧地盯着那随着江水波澜的碎木块,“岁宁,木桥也塌了。”
慕书安:【陛下哥哥喜欢,就建一座一样的就好。】
“你先前听到了,大臣都建议,既然要重建。就重新修一座石桥。一劳永逸,也能少许多麻烦。”
然後齐容停顿了很久很久,很久很久。
“朕觉得,他们考虑得是对的。便准了。细细想来,其实朕也不是那麽喜欢这座桥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轻到淹没在了江水之中。
可是慕书安还是听到了。
她站在石桥旁,望着那波澜的江水,渐渐恍然。
这里的一草一木一桥一江是她的另一幅画。
齐容当时喜欢的,不是那座木桥。应该是,那座木桥,已经是那幅画里唯一不同的东西了。他在一幅画里,存疑,猜度,求证,自己——越来越近——的死期。
“姐姐?姐姐!”
听到南晟悠远及近的声音,慕书安才缓缓回过神来。
“嗯?什麽”
"“姐姐你还好吗?你的脸色,很差。”
“我没事。”她阖眸平复了一下呼吸,擡头望向江边蜿蜒而去的方向,那座最高的楼阁,“那个地方,你能去吗?”
南晟一瞬间怔愣,似有些话在喉咙处卡了一下,才说:“那时宫中贵人祈福,与民同乐的地方。若无令牌,守卫应当是不让的。”
“不是。我是说丶更高。那屋檐之上,最最高处。”
明白过来的南晟,立马说到:“我还做不到。但是。兄长可以。”
慕书安再开口,嗓音忍不住发哑,“我想上去看看。”
看一看,那个藏了十五年的秘密。
那天晚上,南叙带她上了那高阁之上,夜风鼓动着她的衣裙。
她放眼望去。所有的迷雾在风中散开。
回去的时候,慕书安沉默了一路。
虽然平时她也总是很安静,但就连沈繁锦也感受到了她难得的情绪外露,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说不清这突然的转变是为何。
是夜。
慕书安难得早睡了一日。
却在梦中看见了凌寒归的脸。
夜晚,峡谷,大雨,大军行进。
凌寒归沉声:“注意警戒前行。”
阿归?
梦里的慕书安疑惑不已,心底升起恐惧。“我丶为什麽会梦见他?”
就再下一刻,巨石滚落,树木摧断,马蹄声凌乱嘶鸣。
“後撤!!!”
那巨石从峡谷上方而落,直直朝着凌寒归砸下来。
梦中许多的呼喊,又惊又急:“大帅!!”
“凌寒归!!!”
慕书安从梦中惊坐而起,眼神还慌乱恍惚着,“怎麽会……怎麽会是……怎麽可能……”
她喘息颤抖着穿上衣裙,朝外疾奔而去。
早前,为了以防急事,凌寒归就让人牵了几匹马过来备着。
“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