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繁锦撇了撇嘴,“可丶可我就是不是学这块的料嘛。凌锋也是呀,我来都不是跟这些书册字数打交道的命。”
看着沈繁锦的天真,慕书安也说不清,自己的心境究竟如何。
“其实小锦,你哥并不是什麽都做得好。他学武,可以过眼即入心。可他当初学看账册,学得还没有南晟一半快。甚至前三年的账册他做一遍,都得由我替他再检查一次才能不出错。”
“他不是什麽都会,只是因为你父母早亡,他母亲也出事,而沈家只剩下一个吊着一口气,随时都可能一命呜呼的舅舅。所以,他必须会。所以他握剑的手,必须得拨打算珠。小锦,虽然凌寒归希望你简单快乐,但事实上,如果你永远学不会,他就永远没办法回归凌家军。他身上的责任,除了沈记,还有雁西侯府。”
她望着沈繁锦,声音很轻,却又无比沉重:“你得长大了,小锦。”
“哼!说什麽长大,明明就是岁宁姐姐心疼我哥!”
其实沈繁锦都明白,只不过就是嘴硬罢了。
没想到慕书安倒是坦然点头,“嗯,我就是心疼他。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你的那份责任,该自己担起来。”
“啧。”见与慕书安行不通,沈繁锦立马小嘴一撇,眼睛眨巴眨巴,眼泛泪花地转头看向了南叙,“岁宁姐姐心疼我哥,你心疼我不”
“我自然是心疼的!可书本账册这个东西吧……”南叙也求助地看向慕书安。
後者仿若铁石心肠,“别看我。我说了,左右有一人得对,你俩自己定。”
屋顶传来细微的声响。
慕书安走回桌案前坐下,重新提笔蘸墨,“至于你说的,请账房先生,自是可行。都说术业有专攻,专事交与专人,方事半功倍。”
南晟和星儿端着面回来时,听到的就是慕书安说的这句话。
果然,沈繁锦脸色一喜。
结果不等那嘴角咧开大白牙,就又听见慕书安补充道:“但,有很多事,你不用做,你得会。会之,才不蔽之。”
沈繁锦垮下小脸,倒是端着面的南晟,情不自禁顿住脚步,若有所思地停在原地。
慕书安侧过头,“端着再站一会儿,面就坨了。”
南晟这才回过神来,把面端到慕书安跟前,微绷着喉咙,“熟的,能吃。”
慕书安将面端到跟前,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未加点评安安静静地吃完了一整碗面。
最终,不出意料,南叙败给了沈繁锦的一会儿梨花带雨,一会儿威逼利诱,一会儿软声撒娇。
完全没了辙。
後面好几日,一进禅院,就能看见南叙在院子的石凳埋头打着算盘算着账本。
反观当初那泪眼汪汪的小姑娘,正蹑手蹑脚地往慕书安的房间靠拢。
只不过,脚刚踏上最後一步台阶,覃河就从屋檐之上翩然而落,双手抱胸地挡在门前。
沈繁锦竖指在鼻尖,“覃河叔!就一眼,就看一眼!”
覃河立于门前,岿然不动。
“回去。”
奈何不得,小姑娘也只得转身气呼呼地跺着台阶下去,刚好撞上过来送东西的明悟一双同样明亮的大眼睛。
“你看我干嘛!你不也好奇一丈半的绢布,得画出什麽不得了的东西?!”
小和尚:“阿弥陀佛,好奇在心中,但非允不观之。”
沈繁锦挫败,然後往小和尚身边瞥了一眼,“是是是!南晟呢?你俩不是老在一块儿?”
“慕施主让他这几日去佛前备香,聆听香客祈愿。”
沈繁锦疑惑,“那有啥好听的?”
慕书安来开房门,也学着他的语气说道:“那烤兔子有啥好吃的?”
话落,刚转过弯来,捧着烤兔子的灵儿,连忙停住脚步,将手中的烤兔子藏到身後去。
慕书安笑道:“别藏了,知道你吃不惯,我已经让人给你买了些肉脯蜜饯零嘴,晚些时候就送上来。以後每隔两日,会有人给你送好吃的来。”
小姑娘立马两眼放光,张开双臂,朝着慕书安飞扑而来。
“呜呜呜岁宁姐姐!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
慕书安伸手,抵住她的额头,“行啦,再不吃你的烤兔子,就要凉了。”
沈繁锦嘻嘻一笑,转头拧了一个兔腿递给慕书安。
明悟小和尚见了,直念阿弥陀佛。
慕书安摆手让她自己吃,转身出了禅院,去了前殿。
今日的香火颇多。
慕书安远远地立在圆柱旁,望着南晟将一炷一炷香递给前来求佛祈愿的人。
观察着来的每一个人,也十分听话认真地听着每一个人同佛祖祈求的话语。
一道身影从慕书安的身後倾斜过来,一点点往前。
直到那影子的头部,越过慕书安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