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半垂眼眸,没有动作,就那麽静静地站着,仿若什麽都没有看到。
寺中檀香浮动。
香客进进出出。
最後还是身後的人败下阵来。
“慕姑娘。”
“莘詹事不远千里,从大绥到云照,也是有什麽特别的祈愿要同安国寺的佛祖说麽?”
莘明远站在慕书安身後,望着她的背影。
他知道,慕书安过目不忘,即便过了五年,她一定记得他。
但也未曾想过,她不曾回头,听声便已分辨来人。
莘明远含着笑意,语气带着佩服:“慕姑娘好耳力,时隔多年,一听就知是旧友至。”
“老和尚说,心诚则灵。但若心不诚,千里万里也是没有丝毫用处的。”
“我家殿下很有诚意的,只要慕姑娘愿意随某回大绥。东宫之职,慕姑娘任选之。他日殿下荣登大位,朝堂之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亦有慕姑娘一席之地。”
慕书安转过身来,与莘明远正面相对,“那是你家殿下所愿,非我所想。”
“慕姑娘心之所向,殿下与某心如明镜。但一日之内有昼夜,一年之际春秋交替。保不齐,暮鼓晨钟,慕姑娘就转变了心意。”
慕书安等着莘明远说完後,才缓缓开口:“我以为,莘詹事很聪明。”
莘明远皱眉,“何意?”
转角种着一株腊梅,打了满枝头的花苞。
慕书安擡脚朝着那一株梅走去。
她步子迈得小,走得很慢。
“我说了,心诚则灵。他想要得到一些,就必得付出什麽。各取所需,才互有吸引。”
莘明远不解,嗓音之下压着愠怒,“东宫之职,朝堂之地,哪个不是诚意?”
慕书安发现,横斜的枝条上,有一朵花苞,悄悄地打开。擡手,将那枝条轻轻地往下压了压。
“他想给的,就是我想要的麽?”
莘明远突然一怔。
慕书安垂眸,瞧见那花苞打开之处一抹鹅黄。
“他想要,就得自己来取。若不然,我也叫个妹妹同你一起回大绥复命如何?”
莘明远敛起神情,语气严肃:“你想殿下亲自来大绥请?”
“莘詹事又错了,如今不是我想,是你家殿下如何想。”她侧眸看向莘明远,浅然勾唇,“不是麽?”
莘明远登时愣在原地。
他来时,觉得不会有人拒绝这麽诱人的条件,何况她还是一个女子。
这个条件摆在她面前,她将是千古第一人。
她却好似一个都不在意。
莘明远凛神,沉着脸色,“你守在云照,不就是因为一个凌寒归麽?倘若——”
“没有倘若。”慕书安冷声打断,转过身来,面向他,眼底风霜骤起,“我就是因为凌寒归。沧海桑田,亦不改。”
北风吹过,那腊梅的树枝拍打着莘明远的影子。
一时之间,他忘记了反应。
直到慕书安离开了这里,莘明远都还愣在原地。
禅院。
近黄昏。
覃河在门口敲了两下,得了屋内的允许,才推门而入。
“前线来了消息,大捷!”
慕书安握笔停下,悬于宣纸之上,墨汁在笔尖浅浅聚凝。
“他呢?”
闻言,覃河脸色一变,语气沉下来:“兵至峡谷,侯爷调兵绕道,为争取时机,以身诱敌,他……”
握笔的手一颤,洒落星星点点。
“好了,我知道了。”她轻声打断,“你去外面等我,我取一样东西,随我下山。”
见慕书安故作镇定地将笔放回笔托,就算再不忍,覃河还是忍不住说出那个大家都不愿意接受的事实。
“可是侯爷他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