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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雨天滑滑梯下（第1页）

第八十五章雨天滑滑梯（下）

“我想为你做点什麽。”谢添年打字速度飞快，某些技能练着练着就熟了，比如三秒挑出一个小熊颜文字，再比如一句话让宋星照心跳加速。

六百公里外，走廊响起脚步声，宋星照红着耳朵听了一会，不是教导主任失眠爬起来巡房，他又打开手机，“我想要的不多，你每天给我发个早安就行。”

“浪费。”

“咱不差这点钱。”

谢添年没回话，宋星照手机吧嗒砸脸上，下铺李越翻了个身，不满地哼哼，他趴着护栏朝下望，幸好，越越闭着眼，不过地上怎麽只有三只鞋？……靠，他怎麽还抓着自己的拖鞋，梦里练习扔标枪啊？

宋星照轻手轻脚地蒙上被子，打字道：“晚安，等你的早安。”

谢添年删删减减，最後回了个小刺猬打哈欠颜文字。

“为你好”这话在他们这个年纪算火箭助推器，原本还考虑月球太远要不要出发，这话一说，点火，起飞！小宋同学不让他参与，没关系，明天再提一遍，明天不行还有後天，反正早自习不就干这事儿的嘛，反复背诵加默写，他反复重复等他松口，谢添年这麽想着，睡前脑子还有点兴奋，看不进去单词，侧躺在宋星照常睡右半边，闭上眼睛。

人在不知不觉中长大，八岁躺床上打两个滚不会掉下去，十八岁稍微侧身，床板吱嘎响，当然，也可能上次钉子没钉牢，又或许木架子真到了退休的年龄。

次日闹钟响过两轮，谢添年顶着乱糟糟的卷毛下床，床板陷出一个人形坑，他蹲下来检查钢板，黑暗中，靠近床头的木架上亮着微弱的红点。

大脑瞬间清醒，他强压着出去质问爷爷这是怎麽回事的冲动，伸手摸向光源，指尖碰到坚硬的凸起，他用力往下一拽，居然扯出几根电线，红蓝线纵横交错，不知道的还以为物理题成精了，跑他床底下生了一窝电路崽。

谢添年顺着电线往上摸索，碰到红点源头，拍照发给宋星照，手机昨晚没充电，他插上电源，换衣服刷牙洗脸，临近出门收到回复：“哇靠，你这个早安怎麽还自带雀巢2+1功效，我这一大早还泡个毛线咖啡，一会直接去小卖部买酸奶。”

谢添年叼着没滋没味的白面馒头，骑上单车，“说正事。”

宋星照一手提着垃圾袋，蹦蹦跳跳地下楼，完全没想过今晚逃课回家报复後妈，甚至没打算把她的鱼子酱化妆品换成大宝sod蜜。无所谓地打字道：“这两天别在家里打电话，咱们有钱没地儿花的赵若珍女士在你床下塞了个进口窃听器。”

光举报一个作弊需要搞这麽大的阵仗？谢添年左手骑车，右手食指掐住馒头，无名指夹着手机，好不容易咽下馒头，短信又来了：“这玩意值一台桑塔纳的价钱，周六我去拿，记得帮我保管好。”

宋星照在食堂排队，瞅见执勤老师，走到队伍末尾，溜进对面厕所，又道：“我不是不信任老爷子，但你能不能每晚睡前检查一下床底，我怕他趁你不在把窃听器拿去当废品卖。”

话说得很含蓄，谢添年眸色沉了沉，回了个“知道了”，收起手机，淌过草叶木屑堆起来的水洼，车轮打滑，他改成双手骑车去学校。

宋星照买完早点，食堂没几个人，他跑到校医室开了张牙疼的病假条，顺利翘掉升旗仪式，叼着油条坐在天台楼梯口，拨通“八百年不联系”那栏第一个号码。

“hello孙叔，好久不见，月底我妈忌日，你今年想跟我一起去，还是打算跟我姥姥一起去？”

三百公里外，S市正值早高峰，过江隧道从头堵到尾，孙浏瞄一眼副驾上的老婆，穿西装的短发女人戴着蓝牙耳机研究公司报表，时不时按住耳麦吩咐手下实习生干活。

他稍稍侧过身，挨着窗户道：“你是不是跟姥姥吵架了？”

宋星照一口咬掉半截油条，“没，高三不好请假，我今年得晚两天过去。”

孙浏打开新闻电台，“你几点放学？月底我去接你。”

“九点半。”油条噎得慌，他撕开伊利老酸奶，舔着酸奶盖，和孙叔简单说了下姥爷去世的事，挂断电话。

头顶有几朵云在飘，宋星照心无杂念地舀酸奶，他比高一那年冷静，甚至知道找外援。

谢添年放学回家，老爷子拄着削短一截的皂荚木拐杖，站门口找他要相册。

“今晚忙考试，没空。”他拐个弯停好车，匆匆进屋，锁门看向床下，监听器还在，按理说这玩意是赵女士指使爷爷装的，宋星照怎麽会担心他老人家把它当废品卖？

难道他话里还有第二层意思？谢添年带着疑问打开语文阅读理解，写完作业看了眼时间还早，发短信道：“爷爷一直在找你的相册，我要不打印几张杂志插画应付他？”

宋星照今晚收到备选大学的offer，心情正好，咬着北冰洋吸管打字，“哟，大忙人平时还看杂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