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雎忽然明悟。
那是祁家啊。
世上豪门多如过江之鲫,也只能慢慢跟在他的车后。
算了,他龟毛也是正常,他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
她不该去追问他的。
自那天后,鸣雎就不再同祁载阳说话了。明明是前后桌,却比陌生人更沉默。
她一向热情,放学时会和所有人道别,视线落向祁载阳时,反而不出声,轻飘飘地滑过去,偏不理他。
她换了一个水杯,一个更大的黑白色的水杯。她和同学叫着一天要喝八杯水,一杯都不能少。
祁载阳同桌的男生笑她水杯大,应该减半,不然时时刻刻都要去上厕所。
鸣雎气鼓鼓地揍了那个男生一拳。
男生躺在桌上,装出哀嚎的声音:“呀,姐你实在太暴力了!好痛好痛!”
鸣雎冲他挥了挥拳头,凶狠狠道:“我还能再揍你几拳呢。”
这男生是她自小的竹马,庄锡。
自父母离异后,妈妈带她离开了父亲的家,旧友亲朋都同她断了往来,只有庄锡不管大人的纷争,还愿意同她玩。
这家伙从小到大都是笑眯眯的,好像生活中从来没什么烦恼似的。
庄锡一听她还要动手,立马坐起来,拉住她的衣袖摇晃。
庄锡:“我错了,我错了!小雀儿你人美心善,能不能把作业借我抄一抄?”
小雀儿是她小名,但鸣雎一向讨厌别人见她小名,因为这名字只有抛弃她的渣爹才会叫。
她讨厌渣爹,也就恨死了这个小名。
她愤愤地追着庄锡捶打,一边叫他小名铁蛋,一边揍得他上蹿下跳。
可能是两人打闹的动静太大,祁载阳抬起头,静静地看着他们。
鸣雎一看见他的脸,就立马扭过头去,谁也不搭理了。
祁载阳眨了眨眼睛,视线扫过两人,然后安静地翻开自己的习题册。
庄锡凑到他身旁,笑道:“鸣雎是我妹,她就这样,每天咋咋呼呼的,祁哥你别介意。”
祁载阳忽然笑了:“没有,我不喜欢评价别人。给人贴评价是错的,什么样子都很好,你别这样说。”
庄锡抿了抿嘴,脸上笑意有些尴尬。他很快收拢尴尬,又恢复成寻常模样。
他笑问:“祁哥,你说得对,我跟她玩笑惯了,没注意到这个。刚好我们几个坐了一圈同桌,要不要组个局一起玩?”
祁载阳摇头:“先问过女生的意愿吧,不然你这段话传出去,别人会误会的。”
庄锡张了张嘴,沉默了一会儿,才笑着说:“抱歉,倒是我多想了。”
祁载阳:“被误会的又不是我,和我抱歉做什么?”
庄锡顶了顶腮。
不和他抱歉,还能和谁抱歉?
祁载阳只是笑着看他,他就觉得对方视线带着沉重的压力。压得他躲不掉,只能起身拍了拍鸣雎。
他找了个借口,笑道:“小雀儿,我有道题不会啊,你快教教我。”
鸣雎丢了一个暴栗给庄锡,顺带和他讨价还价,以三百块的价格把作业卖给了他。
她喜滋滋地细数余额。
到了放学时分,祁载阳不知在低头写什么。
鸣雎没兴趣多看,干脆直接略过他,愉快地同周围几个人道别,蹦哒着去往图书馆。
祁载阳笔尖一顿,敛眉看向她。
她如一只展翅的鸟儿,飞出了教室。
*
图书馆里,辉煌的霞光铺落一地,高大的书架一层接一层。